本来以为毫无悬念的一场比试,没想到吃了这么大的一个瓜,众人一边散去一边议论。
不少人平日里受够了刘阿大的气,看到刚才他惨败失态的疯样,虽然嘴上不敢明说,但是彼此交换着眼角的窃窃的笑意,心里都暗自高兴。
掌事堂内,除了司徒婉儿满脸笑容站在司徒靖的身后,其他人皆面色凝重。而刘阿大已经如同霜打的茄子般瘫坐在椅子上,面无血色。这一次,在众人面前,他输的实在是太惨了!
沉寂了半晌,司徒靖轻咳了两声,沉声道:
“这场比试的结果大家也都看到了,阿大,你怎么说……”
“我……我……愿赌服输,愿意将大管家之职让给魏小哥,如果老掌柜念我这么些年来,没有功劳还有苦劳,愿意赏我一碗饭吃,就让我做个杂役吧,毕竟,我上有七十岁的老娘,下有未成年的孩子……”
刘阿大一副哭腔,可怜兮兮,关键时刻,拿出了“卖惨”绝技,让大家都有三分不忍。
司徒靖眼巴巴的望向坐在排椅末端的魏来。
魏来连忙起身道:
“老掌柜,这次比试,原本目的就是为了找出减少撰师轻忽错漏的方法,谁输谁赢其实并不重要。我年轻懵懂,又是外行,怎么能做得了大管家呢,还是请刘管家不要介怀,新城书局可以没有魏来,但是不能没有您,还望您继续担起这副重担,以不负老掌柜多年的信任啊!”
魏来的这番话,有里儿有面儿,说的刘阿大一把鼻涕一把泪,直冲魏来拱手抱拳道谢,就差没跪下磕三个响头了。同时,魏来的大度也消解了司徒靖心中的为难,在座诸位不免在心中暗暗赞许这个年轻人的胸怀气度。
刚才尴尬的气氛稍有缓解,司徒婉儿笑逐颜开的问道:
“魏来哥哥,快说说,你到底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让这五个三流撰师突然有如神助,错漏如此之少,真是让大家都惊到了!”
连司徒靖在内的所有人,也都把热望的眼神投向魏来,想知道个究竟。
魏来也不卖关子,就把“面子捆绑”“流程再造”“同业曝光”这三大管理“必杀技”一五一十的讲给大家。这些现代的概念虽然对于宋代人来说有点听不懂,但是,魏来用这次比试过程为例稍加解释,这些在商海沉浮多年的老油条便一点即通,稍微思忖,不由纷纷叫好!
司徒靖马上吩咐刘阿大,以后对于撰师的管理便依此例。刘阿大刚从一次严重的”职场信任危机”中侥幸脱身,怎敢说一个不字,连连点头称是。
魏来又说道:
“老掌柜,其实,这些方法还只是“近策”,若想从根本上解决这些问题,还需要施行一项“远策”!”
“什么远策,快说来听听!”
司徒靖对刚才魏来的表现和见解已经是刮目相看,听到还有深意,饶有兴致的问道。
魏来道:
“所谓远策,重在“划一”与“育才”四字!”
“此话怎讲?”
司徒婉儿问道。
“我这些时日悉心观之,当下书局的各位撰师虽皆是擅长书法之人,但他们所写有欧体、柳体、颜体、瘦金体等各种书体不一,有时即便是同一个字,各体写法亦常有差别。如此,若是写书法作品,则参差多态,各美其美。但是,对于印书而言,则大为不利,人各为字,众体纷杂,难成规范。而我书局若能精选一种字体为范本,要求撰师必须以此为本,求同去异,必能极大提高撰师之效能,此即所谓“划一”之术!”
魏来接着又说道,
“其实,撰师难以管理,其根本在于他们的流动性太大,你家不爽便去他家,文人酸气,动辄以离开相要挟。与其这样,倒不如我们自行培养之,如从寒门中选出一些识字之少年,供给食宿及少许薪酬,白日服杂役,夜间则专门练习规定之书体,定契成约,学成须在我局劳作五年方可离开。半年之后,预计便可有成,即便是中途有人退出,因大家所学一致,也无需过虑替补之忧,且此策可常态施行循环往复,人才辈出,又能给前边的撰师们以鞭策,若不精心,也随时有被替代之风险,他们的骄横,恐怕也就消了八分,也无法再以动辄离开相要挟了。此即所谓“育才”之术!”
魏来话音刚落,司徒靖拍手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