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我军大业计,这些人……宜抓不宜杀,以徐图后计。”
吕布闻言,眉头微挑道:
“糜氏营商出身,地位低微,逐利不轨,品行恶劣。”
“其中尤以糜竺糜芳为最。”
“当年陶谦就任徐州刺史,糜竺花巨资购得别驾从事一职,依附权贵,上下其手,大肆索利。”
“我军豹公,当年乃陶谦乡党旧部,资深将领。”
“陶谦死后,徐州本当以豹公为尊。”
“但是那糜竺假托陶谦遗言,以利勾结,迎纳刘备入主。”
“事后又以迎驾首功自居,为所欲为,肆无忌惮。”
“豹公首当其冲,被其清算,差点性命不保。”
“此等败类之族,留了何用?”
陈宫此时已经调匀气息,劝谏道:
“奉先,凡成大事者,必不拘于一事之隙、一介之仇。”
“若能收得糜氏为用,于我军大业,襄助巨大啊。”
吕布冷冷一笑道:
“建安元年,我入主徐州,刘备逃亡海西。”
“糜竺将其妹进于刘备为夫人,又进奴客二千,并献金银货币以助军资。”
“刘备借此死灰复燃。”
“待得我令其还驻小沛时,已经合兵又到万余人。”
“我至今深悔当初放虎归山,以致养虎为患。”
“至于那糜竺,自其于海西进其妹与刘备始,态度早已明矣!”
说到这里,他脑海里突然涌进一段记忆碎片,当下缓缓道:
“如果吕布今天就要没有了,那还要这糜氏干什么?”
陈宫闻言,一时做不得声。
吕布见状,第三次挥手命令:
“动手罢。”
“杀不得!”陈宫身体一震,赶紧高声喝止。
“奉先……”望着微感不耐的吕布,陈宫苦口婆心道:
“你既有此心结,那糜氏亲眷或杀或捕或放,我不再谏。”
“但是那些管事仆童之辈……”
“他们依附糜氏,不过是为了择食谋生而已。”
“这群人虽然碌碌,但也各有一技之长。”
“与其杀死浪费,不如收归我用。”
“奉先……为三军计,为大业计,为长远计。”
“该宽手时需宽手啊。”
吕布闻言,默默深思。
前世的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滥杀无辜之人。
终其一生,哪怕身为败军之将,哪怕自始至终都没有被士人阶层接纳。
但是在士人掌握话语权的后世史书上,对他从来都没有“屠戮好杀”的记载。
充其量就是攻击他军纪败坏。
而事实上,他所谓“将士钞掠”的行为,相较于董卓挖坟掘墓、曹操大肆屠城。
简直就是军纪典范、军风楷模。
因此,重生之后。
他虽然一直被复仇之志冲击,但过往数十年的理念理智,毕竟还都在。
此刻听到劝谏。
在陈宫的紧张注视中,在军士的目光询问中,在俘虏的乞求巴望中。
他思索了一会儿,缓缓说道:
“冤有头债有主,祸不及旁人!”
“非糜氏亲眷者,一概押送大牢,严加看管。”
“待本将军击退曹操后,交由别驾从事陈宫处置。”
陈宫闻言,缓缓呼出一口长气。
那群俘虏死里逃生,更是喜极而泣。
“叮——!”他的脑海里突然响起系统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