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尔先生还在为上上一位客人占卜,您在这里坐一会,需要咖啡或红茶吗?”
伦纳德绞着双手,轻声说道:
“咖啡吧,谢谢。”
女士点头,悄然离开了。
命运,命运,好人总是不幸,坏人却能一直活下来,为什么……
为什么钱都流向了不缺钱的人爱都给了不缺爱的人……
伦纳德的目光看向附近沙发上躺坐着的人,面孔苍白,一头长发如同黑色缎带飘散于肩,穿着精致而不奢华的外套和长裤,带着说不出的邪恶和黑暗。
他想要继续观察,却忽然看到了男人手上的手套睁开了血红色的眼睛。
它在注视着他!
伦纳德身体猛地一颤,露出勉强的微笑,接过盘中盛放着的咖啡,指向黑发男人的位置,压低声音问道: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女士似乎察觉道了伦纳德的紧张,也适当放低了声音:
“那是一位顾客,也要求迈克尔·比希为他占卜,怎么,他有什么问题吗?”
伦纳德正想说话,却突然看见了那名黑发男人已经睁开眼睛,他凝视着自己。
“没,没有,你去忙吧。”
女士有点疑惑,转身看向莱茵,却并没发现异常,她点头,回到接待台处。
是伦纳德,说起来,我的那次苏醒也和他有关吧,帕列斯,年迈的天使,祂又是因为什么来到了那里,存在着什么交易……
莱茵轻哼一声,站起身,坐在伦纳德对面的位置上。
“你在害怕我吗?”莱茵眼皮垂下,目光扫视着伦纳德的身后,却没有看见克莱恩的身影。
“不,怎么可能!”伦纳德急反驳道,内心却疯狂喊起了老头,在这个感觉自己即将被吞噬的时刻,老头竟是他唯一的倚仗。
莱茵端起了属于伦纳德的咖啡,轻抿了一口,说道:
“祂不会回复你的,怎么,你期待祂救你?”
伦纳德动作一僵,保存的最深处的秘密被人随意点出,露出那颗害怕的心脏,他强作镇定:
“祂是谁?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谁?”
莱茵伸手摸向伦纳德的脸庞,如此的鲜热,充满活力,他眼中流出渴求的光:
“你叫做祂——老头,是吧。
祂就是你赖以为傲的资本,是使你感觉你比别人优越的地方,但是祂告诉你他的名字了吗?你又是否知道祂的目的?
你连祂的善恶都分不清,怎么能这么信任祂呢?
你曾晕倒在水仙花街最后的一处别墅里面,是祂让你去的吧,你知道祂的目的吗?你为什么会晕倒?
呵呵,我忘记了,你是个蠢货。”
伦纳德身体猛地一颤,面庞一阵青白,他的秘密被这个不认识的人扒的一清二楚,在这个男人面前,他仿佛毫无秘密。
过了许久,他终于开口:
“你是谁?你为什么什么都知道?
祂是谁?你怎么知道他的存在?”
莱茵看着面前恐惧,如同孩子一样的男人,某种蛇蝎般恶毒的想法鼓现:
“你知道寄生虫吗?
祂就是寄居在你身上的寄生虫,祂在汲取你的生命力,哈哈哈,你害怕吗?”
伦纳德心中坚定的某种东西轰然炸成了碎片,他在心里焦急问道:
“老头,是不是这样?你快告诉我,你不是这样的,你快告诉我,快啊……”
什么也没有,帕列斯没有任何回应,亦或者,祂是在默认。
“祂回答你了吗?看样子是没有,为什么祂没有回答你?你心里应该有答案了吧。”莱茵空洞的声音再次响起。
伦纳德脸上失去最后一抹血色,喃喃道:
“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些?我不想听,我不想听……”
莱茵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副眼角带泪的小丑面具,带上它之后说道:
“因为,因为,我不告诉你,哈哈!
你还要留在黑夜教会吗,要知道,你体内的老头可是最重要的东西呢,祂现在又在虚弱期,正是好解决的时候,一旦祂被动离开你,你也会死。
你无疑会成为他们的实验材料,或者被制造成活着的封印物,你也知道你的同伴是怎么对待野生超凡者吧,你可比他们好用多了。
开心吗,你就是那位的棋子,不对,序列八的午夜诗人哪里算得上是棋子呢?
顶多,顶多是垃圾吧,用于促成某人晋升的工具而已,比蝼蚁的命还要轻贱呢。
你,邓恩·史密斯,戴莉·西蒙妮,执夜者小队,你们都是随意被设置的,用于促使克莱恩·莫雷蒂提升序列的引子。
我相信你能感觉到他的特殊,为什么那个杀人犯杀了这么多人,唯独放过克莱恩。
你意识到了吧,他们都死了,为什么他还活着……”
原本莱茵是想要接触一次克莱恩,可是他现在改变目标了,他要吸纳伦纳德作为极光会的成员。
伦纳德的眼睛紧盯着莱茵,绝望和嫉妒的情绪在他的心中生根发芽。
“为什么?”
莱茵思考了片刻,说道:
“因为他有价值,你们没有价值,很明显的道理吧。”
伦纳德的手臂无力垂下,眼中的那抹光熄灭了。
莱茵起身,托起陷入混乱和迷茫的伦纳德离开了占卜家俱乐部,坐上马车,来到爱莎蓝甜品公司。
Z先生目光一滞,放下冰沙,身体鼓胀,似乎有荆棘即将刺出,轻声说道:
“A,你怎么把他带来了,邓恩重伤也就算了,他能够正常活动,他可是执夜者的成员,万一他向黑夜教会举报,我们不得不丢弃这个据点,而且失去这些日子建立的关系。”
他的语气如同打磨数年的玉石,带着某种坚韧和温柔,这在人人疯癫的极光会非常少见。
莱茵将卷烟放进嘴里,笑了一声:
“你看他的眼睛。”
Z先生收回攻势,迟疑地走到伦纳德的身边,看着他的眼睛。
湮灭了所有的光芒,只剩下死寂,一片虚无,那是信仰的覆灭。
这种情况,也曾在他的身上出现过,在他最绝望的时候。
Z先生转身问道:
“你对他做了什么?”
“没有什么呀,只是说了几句话罢了……”莱茵修长的手指夹着卷烟,吐出烟雾。
Z先生怔了一下:
“只是说了几句话吗?他可是已经完全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