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管家看到胡大人的反应,内心暗自高兴不已。
“小子,想出风头出大了吧,等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你!”
胡大人坐在轿中眉头紧皱,右手扣着膝盖,嘴里反复念着这六个字,字字推敲!
“浣溪沙!风雨声?浣溪沙?……”
整个小山村,安静的就连一片树叶落地都能清晰可闻。
轿中的人不说话,周围的人自然连大气也不敢喘,孙家大管家侯在轿前,暗自得意。
乡亲们全都为赵镇捏了一把汗,赵玉山更是连心跳都跳的小心翼翼,额头的汗流到了眼角也不敢擦。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胡大人突然自嘲般大笑几声。
“小子,你到近前来!”
赵镇不知所以,小心的凑上去,偷偷的打量着这个被史书称为最硬脊梁骨的男人。
他现在也不过才二十来岁,身上的官袍已经洗的褪了颜色,头戴丝冠,双目朗朗,短髯薄唇散发出干练强硬的气场。
“你可曾上过学,读过书?”
“不曾!”
“你可曾出过山村?或最近偶遇过什么陌人?”
“不曾!”
“那你告诉我,是何人告诉你的这首词,并让你专门在此戏弄于我!”
那人脸色突变,抬手重重的拍在轿轩上,散发的威压排山倒海。
赵镇勉强稳住,抬头直视那人的眼睛:“大人何出此言?”
“哼!我且问你,你改风云声为浣溪沙,又是何意?”
赵镇楞了,他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了问题所在。
此时的胡铨胡大人内心并未完全消沉,因此上半阙看似是没计遮,实则是内心有不甘。此时就算想要到这山村来,也不过是儒家一贯的乱世而隐,盛世而出的处世习惯使然。实则他的内心深处是不甘,是不屈,是想择机一展抱负。
而这词的后半阙,却是他作于南宋时,彼时朝廷苟安于一隅,岳武穆被杀,秦桧等把握朝政,乌云蔽日真真是无可奈何之际,才有感而发,此时的胡铨,两鬓正黑,又怎能理解暗添双鬓雪时的无奈。
因此听到浣溪沙,只会联想到当下朝廷中张邦昌等人主张迁都南下的言论,自然会有所不满,心生警惕。
得亏赵镇脑子转的快,瞬间就想到了圆过去的说辞。
“大人,改为浣溪沙,乃是想到西施助夫差灭强吴之典故,一时退让是为了卧薪尝胆,最终三千越甲可吞吴!”
虽然勉强,好歹也算是一个能说的过去的说辞。
“小小村野顽童,岂敢妄议家国大势!”胡铨辞严色厉,抬手狠狠的扔下轿帘。
周围的人吓了一哆嗦,差点跪下去,赵镇的嘴角却偷浮一抹笑意,因为他发现胡铨虽然话语愤慨,表情却平静不少,颔首的微动作也表示了认同。
“大人,接下来……”孙家大管家趁机凑上去。
“卧薪尝胆又何必非得乡村山野,你们自己的事自己去了结就好,协商不成再到县衙诉讼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