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一餐火锅,山门里的人,唯有幺妹一人,间或发出吭吭的声音。郑行中带着幺妹去见张浩。听那一段U盘里的录音。幺妹说:
“在山门里,大家的心里都明白,李顺才是山门的主人。山门里的人,是不听别人的。”
“那你们却对贾光明那么好,奉若神明。”郑行中问她说。
“是李总怕他,大家都得跟着李总的,看李总的脸色行事。其实在心里,并不把他当一回事。”幺妹回答说。
郑行中同情地望着幺妹,他本不愿意提起贾光明的。可是案情使然,不提不行。他尽可能地把话说得柔和一点。他说:
“你恨贾光明是吧?”
“是的。恩人李总要了我,我便随了妈妈的愿。能侍奉他一天,便报一天的恩。那一次,我恨金主,也恨他。”幺妹凄楚地低下了头,她说。
幺妹的命苦,不堪回首。她几近自愿地俸出了做人的权利。被李顺像什么物件似的,送来赠去。她是恨金主,也应该憎恨李顺。郑行中说:
“李顺也是个混蛋,他是怎么做男人的。”
“行中哥,可不能这样骂恩人。”幺妹说。
“李顺那样地做贱你,你还护着他?”郑行中不悦,他生气地说幺妹。
“行中哥,李总不是我的男人,是恩人。当时,我双手死死地拉着门框,求助他。他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不愿意跟金主走。我想到了死。”两行泪水,从幺妹的面颊上流下,她说:
“当时,我恨死李总了。”
当着自己男人的面,被人拉去。对幺妹来说,比挖心还要痛苦。更加可怕的是,他们没有把幺妹当做人,而是对她的灵魂的撕拽和蹂躏。可怜的幺妹,被妈妈的遗言和报恩所桎梏。如此地任由这帮衣冠禽兽肆意践踏。
“当金主满意了以后,我想开了。”幺妹接着又说:“李总他本不是我的男人呀,他是恩人。反正我是来尉市报恩的,只要他愿意,做一次,我就报了他的一份恩情。”
这是血,这是泪。这是畜生和人的较量。幺妹江河湖海一样深的恩德,却被李顺打了水漂。郑行中恨得浑身发抖,他说:
“幺妹,这仇一定得报。刚才你听了录音,看看还能想起什么吗?”
贾光明和李顺在山门里吃饭,必得女孩子陪着。如果他们有事商量,就把她们赶走。只有幺妹有资格站在门口,给他俩传话。幺妹说:
“我记得,当时我听见有筷子敲桌子的声音,以为是有事叫人进去,就开门进去了。谁知道金主正在发火,吼我出去。山门里的房门都紧得很,站在门外是听不见的。我看见金主面前的桌面上,写着大大的一个‘郑’字,是手沾水写的,很清楚。”
这就很清楚了,当时贾光明和李顺,是为了杀害郑行中失手,而发生了争执。是贾光明指使老虎,在郑行中的楼顶下手。结果,老虎不争气,没有得手。
张浩的心情也很沉重,老虎去谋杀郑行中,事先是踩准的点。要不然,老虎不会那么熟悉,知道郑行中家的楼顶有楼洞。他问幺妹说:
“事先去行中家踩点,怕不是老虎。你知不知道是谁帮老虎去行中家踩的点?我猜想,这一定是你们山门里的人干的。”
“山门里的人是不能出去的。在外边买菜、采购东西的人,只有卓天。他是山门里唯一可以出门的人。是不是他,我就不知道了。”幺妹说。
看来,提审卓天,势在必行。
郑行中伴着幺妹,正要出门。幺妹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她思量了一会儿,转身对张浩说:
“张队,还有一个情况,不知道有没有用。”
张浩站起来,对幺妹笑笑,他说:
“只要是山门里的情况,都有用,你说。”
“比这件事早,有一天,卓天在山门院子里交给李总一张纸,是叠着的。卓天说:‘小区院子的情况,都标清楚了。外边的,让他自己去找。’李总说什么,声音很低,我离得远,没咋听清。”幺妹说:“你刚才说的踩点,我不懂,后来慢慢明白了,可能是侦查吧。这才想起来。卓天可能交给李顺的是画的草图。”
“幺妹,你知道草图上画的是什么吗?”张浩问幺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