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援朝是第一个提出玉石毛料应该是犯罪现场的铁证的人。他当初为什么不再坚持?这是一个谜,现在是揭开谜底的时候了。张浩带人去监狱,提审郑援朝。
其实,张浩自接手郑援朝案之后,口供中有“我没有杀人,现场有一块玉石毛料,十多公斤重,现在如果不在的话,那一定是图财杀人。这事,你们可以去问左成俊,他可以证明。”这一条口供被删除了,删除时,划线很轻,现在也还字迹清楚。郑援朝的指纹,画押时很靠边。这像是预审警察有意为之。可惜,两位预审警察一位年老多病去世了。另一位在一次执行任务中光荣牺牲。他们带走了当时的情况。张浩百思不得其解。
郑援朝一如既往,低着头,躬着腰被带进审讯室。见了警察,高声:“政府”之后,直立平视,静呆一会儿,便又躬下腰,低下头,静坐在椅子上,等待问话。
张浩习惯了面对犯人,今天看见郑援朝这样,不由得一阵酸楚。他定定神,说:
“郑援朝......。”
“到。”郑援朝呼地站起来,双目直视,盯着张浩。
张浩低下头,伸手向下压了压,示意他坐下,接着说:
“先不要太紧张,我问你,当初你说有一块玉石毛料,现场找不到,经侦查,不知是案前移走的,还是案发后移走的。你为什么不再坚持了?”
“我坚持了,可是我说了不算。”郑援朝说。
“犯罪嫌疑人有他的权利,你在口供上画了押。你明白吗?这就等于你放弃了权利。”张浩耐心地说。“你当初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压力?”
“压力是有,当初这压力不是警察,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我。我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郑援朝委屈地说。
“你说左成俊也知道这一回事,后来为什么再也没有坚持呢?”张浩问他。
郑援朝不语了,他深深地低着头。后来,听说那把榔头上的手印是左手。郑援朝即刻便想到了左成俊,平日生活里,左成俊使左手。当初他判断,这事或许与左成俊有关。虽然左成俊离开在先,可是凭左成俊的智力,十个郑援朝都不是对手。恰好是那个时间,恰好他郑援朝在流鼻血,这件事设计得如此缜密,除了左成俊,必无他人。可是,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他要抗争。坚持了许久,又感到左成俊胸怀大度,并非鸡肠狗肚的小人,他们之间,就二十万的冲突,万不会是左成俊。很可能是有人设局,要害的对象是左成俊。自己误打误撞地栽进来了。他不想争了,反正不是他郑援朝,便是左成俊。常顺发之死,是凶手要栽赃给左成俊。坐实了自己,他便忍了。觉得从某种程度上也许是两肋插刀吧。他低语道:
“是左手吧。”
郑援朝答非所问,突如其来的这一句,整懵了张浩,张浩猜出这是罪犯的心里活动,抓紧就问:
“你说的是榔头把上的左手手印吧?”
“唔,是......是的。”郑援朝无意间的内心活动,他还是想祸水东引,浇到左成俊身上。他说。
“我们发现了另外一把榔头,和案发现场那一把一样。把柄上有带血的手纹,是左手。”张浩看出郑援朝的内心活动,抛出了另外一件证据。他说。
“政府。”郑援朝直起了腰,双眼睁大,惊疑地望着张浩,说:“你说是又有一把榔头。是凶器?”如果警察找到了真正的凶器,那不就否了以前认定他郑援朝杀人的凶器了?这不比玉石毛料更能证明他郑援朝无罪了吗?他连忙说:“凶器上的指纹是右手?”郑援朝身体里的血窜动起来,他要抗争,要伸冤。
“不,是左手。左手的带血手纹。”张浩平静地说。
郑援朝失望了,他一屁股坐回椅子里,低下了头。莫非真的就是左成俊?他心如死灰,不抗争了。他说:
“唔,送我回牢房。”
张浩审过很多犯人,第一次碰到这位莫名其妙的人。他一时八刻猜不透面前的郑援朝。他准备再说明白点,他说:
“我们落实了。是李满囤,绰号叫菌子的人,使左手。现在在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