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阎解旷来到支书白明川家,白明川把阎解旷让到炕上,阎解旷敬上一支烟,“白支书,这几天呢,我在村子里转了转,有些想法想跟您汇报下,您看行吗?”
“这有甚不行的,额就是想听听你们这些知识青年的想法,说实话,额也没想好怎么安排你们。”白明川拿起挂在炉子上方熏得漆黑的大茶壶给阎解旷倒了杯水,挥挥手爽快道。他是参加过抗米援朝的老兵,经历过上甘岭战役,退伍后才回来当了支书。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先说说大队给我的感觉,第一呢是穷,虽然不至于去要饭,但大多数人也就勉强能填饱肚子。有些人家连条像样的裤子都没有,孩子们甚至大冬天的还光着脚。”
“第二是麻木,没有生气。一个四十岁的人就活成了六十岁的样子,我还问过一个娃娃长大要干什么,他说娶媳妇生娃,我说那以后呢,他说攒钱给娃娶媳妇生娃。我问那你就没有别的想法或追求吗?他说没想过。这样下去怎么行,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如何改变贫穷落后的面貌。”
阎解旷一气说了这么多,有点口渴,停下喝了口水。白明川反问:“大家不都是这么过的吗?生活在黄土高原上的祖祖辈辈都是这样过来的,额也想让大家过得好一点,可是没甚好办法。”
“贫穷不是社会主义,党领导我们推翻三座大山,不是为了让我们继续过穷日子,苦日子,而是要带领我们共同富裕,把我们的国家建设成为社会主义强国。”
白明川抽着烟,默默低头思索。
“白支书,如果你真想让大家过上好日子,我这几天倒是想了几个办法。”
“哦!除了当兵那几年,额从小生活在这里,这当支书也这么多年了,都没想出办法,你娃一来就能有办法?”白明川明显表示不信,他也想大家过上好日子,可这么多年过来,愣是没想出什么辙。
“如果白支书能下定决心改变,办法总比困难多。那我就说说看,不对的地方您批评。”阎解旷小小地抬了下对方,重新理了理思路,方才开口说:
“这第一呢,修缮砖窑,来年复产。我们脚下这片黄土地,种粮食产量不高,但用来烧砖却是得天独厚。”
“我看大队有一口砖窑,听说在大炼钢铁的时候关闭了,已经停产多年,我请教过以前烧砖窑的白贵堂师傅,他说可以修复生产。”
“据我了解,目前我们县还在出砖的只有一口砖窑,其他窑都还关着,根本满足不了全县对砖块的需求,只要我们烧出砖,不愁卖不出去。”
“这几天,我调查了下,就我们大队这些土地,根本用不了这么多人来种。俗话说无工不富,这砖窑就是大队的工业基础,有了这口砖窑,不但可以消化队里的剩余劳动力,还可以给大队,给社员带来可观的收入。”这口砖窑是阎解旷规划的重点,没有砖窑带来的收益支撑,其他很多事情都无法开展。
“这倒是个办法,烧窑的师傅都是现成的,可是现在是统购统销,不允许私下买卖,我们生产出来的砖只能卖给县里。”白明川担忧道,他虽然没听过从阎解旷嘴里说出来的一些新名词,但那意思浅显直白一听就懂。
“卖给县里就卖给县里,白贵堂师傅说烧砖的成本大概是8分钱1块,卖给县里是1毛钱,还能赚2分。要是每月能出三万砖的话,就是600块,1年7200块。”阎解旷给白明川算了下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