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风波落下帷幕,荣国府恢复往日宁静。
不出五日,贾宝玉终于康复如初,上至老祖宗贾母,下至袭人等丫头,个个欢喜不已。
与之相较,东边的宁国府就显得不是那么安生。珍大爷得了贾母的话,恼怒儿子贾蓉给他丢人现眼,便让小厮将贾蓉捆了,吊在房梁上一顿马鞭管饱。
可怜小蓉大爷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要不是尤夫人和秦可卿拼命劝,最后干脆搬出太爷贾敬的招牌,珍大爷这才放过了贾蓉。
这些乌七八糟的事,经番子之口,最终落在夏尊宝耳中,他一笑而过。
此时的夏小爷正悠哉悠哉的躺在炕上享清福,锦月在脚踏上坐着,膝上放着一只琉璃盘,盘里有三两个精巧黄橙。
锦月把手上剥好的一个切成小块,用签子戳了递给主子。
夏尊宝却嫌弃竹签儿太细,捏着不得劲,便起身拔了锦月头上的银簪,顿时觉得趁手多了。
锦月放下膝上的琉璃盘,起身想夺回簪子,怔了怔又不太敢,只得幽怨一眼埋怨道:“小爷尽管胡闹,随便什么物件都能拿来吃东西的?”
夏尊宝浑不在意,吞下口中黄橙道:“古人云红袖添香,偏生我不喜读书,你伴着我一起做对饕餮也不错,这叫红袖添食。”
锦月听他如此说法,一时想到这位爷不知多久没去过义学,本想劝两句,最终忍住。
伸手再要一块黄橙,夏尊宝问:“荣国府有银子送进来没,他们家欠我一份老大人情!”
“足足一千两,富贵送进来,我就收着了”,锦月答。
夏尊宝不悦,嫌弃太少,不过也未多做纠缠。
这时却听见正院里头吵吵闹闹的,间或掺杂小丫头的哭声,还有一个男人在破口大骂。
一时分辨不清,夏尊宝看向锦月。
锦月起身来到屋外,张耳倾听一阵,回来道:“前院的老王头,说是太太屋里的丫头给他派活不公,天寒地冻的让他出了趟远门,闯进内院找太太理论来了。”
“太太呢?”夏尊宝问。
“倒没听见太太说话”,锦月答。
夏尊宝心中有了计较,让锦月先过去瞧瞧。
等她出了小院,夏尊宝猫在屋外墙根下留心听声响,一幅鬼祟尊容,引得屋内其他两个小丫头齐齐张望过来,不知道主子想做什么。
老王头骂得越发难听,这时传来锦月的声音:“老王叔,你也别这么着,不说你私跑到太太院里不合规矩,有什么冤屈不能事后禀明太太的?就算太太跟前不敢说,小爷面前也不好说?偏没有在这个地方胡闹的理!”
“黄毛丫头,又与你何干!我今儿就想问问,既是太太管教出来的丫头,凭什么单欺负我一个!”
两句刚完,传来老母亲的声音:“丫头们给你派活,便是我的意思,人人都派,不独你。”
“太太,照这么说,我还最远呢,吹了半城风,就为你屋里几朵兰,回来也不见体恤下人,赏几个酒钱。再说了,半路兴了这么个家,偏学起大户人家太太奶奶的威风,前后十来口子人,哪个不当笑话看?”
夏尊宝总算听够了,抬脚来到前院。
到了才发现,全家上下统共不到二十号人,这会儿里里外外的差不多全在。
“哟,老王叔,这么大火气?”夏尊宝笑呵呵道。
老王头眼角歪了下,气呼呼的半点不想搭理。
“有点儿意思”,夏小爷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