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秀宫之中暗潮涌动,祁云阁此时却格外的安宁。
内室之中,燃着安神的香,兰贵人半卧在榻上,捧着棚子做着针线。偶尔抚了抚微突的肚子,神色柔软。
而相较于兰贵人的安宁,旁边伺候的芳月此却有些神色不宁。犹豫了一会儿,芳月偷偷看了兰贵人,然后轻声开口说到:
“贵人,这个时候,殿选应是开始了。”
兰贵人手上不停,不紧不慢地绣着,嘴角露出个轻柔地笑容。听到的芳月的话后,她神色不变,依旧专注地看着绣棚:
“嗯,现在时辰应是正好。”
芳月见此,听到兰贵人的话后,小心翼翼地问到:
“贵人,您怎么不急啊?”
兰贵人闻言,手上一顿,看向芳月,温柔地笑了笑:
“我为何要急啊。”
“贵人,新人进宫,您怎么不急啊?”
兰贵人听到这话,舒了舒身子,放下手中的绣棚,看着芳月语调轻柔地说到:
“今日,皇上可去了?”
芳月闻言不解,但还是摇了摇头:
“回贵人,没有。”
“那锦妃可去,皇后可去了?”
“没有,贵人。”
芳月疑惑地答到。
“大宁选秀每三年一次,也就是说,这宫里,每三年就会添一次新人,而我在这宫里的时间还长着。
况且这次殿选,皇上,皇后都,锦妃都没有去,这宫里位高,有权的都不将这些秀女放在眼里,自然也就对我造不成威胁。
且这着急上火最是伤身,如今我怀有龙嗣,保重身体最为重要。我现在呀,要宁神静气,养好身子,顺利为皇上诞下皇子。”
说着兰贵人温柔地笑了笑,然后举起手中的绣棚,透过光看了看花样,很是满意。
接着她又伸手抚了抚绣棚上鲜艳地花样,意味不明地说到,
“只要我诞下了皇长子,以后呀,谁也不会越过我去的。”
兰贵人苍白的脸在阳光下透着光,慈和温柔,很是柔美。然而一旁的芳月却不敢多看,只是微微有些惊惧地低下了头。
而正在储秀宫外恭敬等着的魏舒年却丝毫不知这些宫妃娘娘的想法。而与她同是在外等待的秀女,此时脸上却神色不一,她们低垂着的脸上或是期待,或是紧张,或是踌躇满志。
当然魏舒年同样是紧张,期待的。然而同时她却还有着些许不安。
在这些秀女当中,她长的并不出色,身份也最低。所以她心中也夹杂着些许自卑之感,总觉得自己好似无法顺利选上留在宫中一样。
复杂的心情加之此时正值入夏,天气已经转热,而如今太阳也正烈,所以此时她的额头已是微微有些沁汗,但她却依旧不敢移动,只能忍着。
终于随着上一批秀女出来后不久,侍官略显尖细的声音传来了:
“宣,御史台都事常斌之女,常青娥,宣德郎李桧之妹,李文鸢,忠勇校尉吴奎之女吴琪,渝州知府魏章清之女魏舒年觐见。”
魏舒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心下一紧。她不自觉地捏了捏手心,压下涌上心头的不适感,然后低着头跟在前面的秀女身后,恭敬地走入殿内。
到了殿内后,魏舒年看不到前面的景象。宫中规矩,秀女位卑不得抬头直视高位妃嫔,特别是位居四妃的妃子。
不过秀女之中早就有传言,今次殿选,皇上政务繁忙不会参与。皇后长年抱病,关闭凤阳宫也不会出现。
至于传说中的锦妃,秀女容貌皆不及她,所以,她应是也不会露面。因此,此时上位坐着的妃子,应是四妃中的,容妃,敏妃和淑妃了。
“跪。”
此时侍官尖细的嗓音打断了魏舒年的思绪,几月的规矩已让她听到这话,自然而然地跪下,即使刚才思绪纷乱,此时行礼却不显丝毫的乱。
魏舒年等人恭敬地跪倒在地,
“拜。”
魏舒年十分有规矩地与其他四人以头触地,恭敬地行礼。
良久之后,上方才传来侍官的声音,
“起。”
魏舒年等人规矩不乱地站了起来,低垂着头恭敬地站立。
“御史台都事常斌之女,常青娥,年十五,温婉贞静,善画。”
随着侍官的声音响起,魏舒年余光看着常青娥福了福神,然后向前走了一步。
说来此次殿选的秀女不过二十八人,加之在宫中学习规矩有一月有余,秀女之间自是已经相互熟悉。而常青娥在她们之中虽然身份不算高但也总也是个京官,比她们来说还是强上不少。
而这常青娥的容貌秀美动人,性情温柔,而且尤其善画。也正是因此在宫里的时候常青娥就极受嬷嬷喜爱,因为她们也觉得她一定会选上,说不定还会颇为受宠。
果然魏舒年心里想法刚落下,就传来一到柔和的嗓音说到:
“此女容貌秀美,看起来颇为温婉,且擅画,倒是难得。”
魏舒年默了默想到宫中传言,四妃之中,只有淑妃性子柔和,想来说这话的便是淑妃。魏舒年猜测到。
“淑妃妹妹说的是,本宫瞧着,这常青娥倒是个好的。这说她擅画,想来这画技也定是不俗。
咦,容妃姐姐出生书香世家,容太傅乃是当世大儒。想来容妃姐姐也应是擅画,画技了得吧。”
这殿中本是笑语连连,气氛应是轻松和谐的。但魏舒年却是心中一紧,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