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欢抚着高澄的头,夸赞道。
“孩儿只是遵照父王教诲行事,河北士人归附,仰赖的也是父王声威。”
“阿惠,你猜猜,河北之行,哪件事做得最合为父心意。”
高澄想了想,说道:
“是我放出假消息,迫使高氏兄弟投奔父王?”
高欢摇头否定道:
“刘灵助覆灭,我大军东出,高氏兄弟难以抵挡,归附不过是早晚的事,纵使其人负隅顽抗,为父也能自取冀州。”
言语间充满自信,自从大王山整军,高欢统合了麾下两万余战力,对成就霸业的信心与日俱增,这份蔑视天下英雄的气势,高澄第一次在父亲身上看见。
高澄继续说道:
“是我举荐李元忠,为父王取殷州埋下一颗暗子?”
“李元忠身具才干,兼有人望,但一如高氏兄弟,他不是甘于寂寞的人,大军东出,他定会投奔。”
“总不会是我与孝先、明月结义吧?”
“铁伐、明月本就是亲近子弟,你与他们结义不过是亲上添亲。”
“孩儿实在不知,还请父王指教。”
高欢注视高澄许久,终于,他感叹道:
“你放出童谣为我收取人心,最合为父心意,阿惠长大了,懂得操弄人心的手段。但是,阿惠呀...”
高欢将手放在高澄肩上,拍了两下,轻声道:
“不要忘了,我是你父亲,永远不要把操弄人心的手段用在为父身上,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语气轻柔,听在高澄耳中,却重如千钧,原来高欢早就看出来他在装湖涂。
高澄扯动嘴角,强笑道:
“孩儿晓得了。”
“为父听说你亲往高敖曹大营,将其带回信都迎我,以你之见,其人如何?”
高澄不再卖弄聪明,如实答道:
“孩儿以为他与彭乐不同,彭乐貌憨实猾,而高敖曹只是个纯粹的武人。”
“为何这般说?”
“高敖曹为人倨傲,不知道隐藏喜怒,心思较为简单,好听恭维与奉承,得其忠心并非难事。”
“嗯。”
高欢闻言点了点头,不再纠结于此,转而考校道:
“为父入主信都,阿惠认为我当先做何事?”
“立即上表洛阳,言称信都平定,将率北镇之人于冀州就食,请天子将父王由晋州刺史,改任冀州。”
“我东出便是起了与尔朱氏决裂的心思,为何还要向朝廷上表?”
“父王新得冀州,根基未稳,自应该稳定人心,待时机成熟,再兴义举。”
“天子不过是尔朱氏掌上玩物,尔朱氏如何肯放我滞留河北?”
“尔朱兆提防父王,但天子在尔朱世隆等人手中,如今尔朱氏分割天下,父王与尔朱兆是结义兄弟,尔朱世隆等人又怎会愿意看到父王领军西返,重投尔朱兆的怀抱。”
“很好。”
高欢对这个答桉很满意。
俩父子言谈间,车驾终于行至信都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