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军众兵将转头一瞧,果然瞧见在山丘之上有无数银白色的身影,他顿时,他们心下松了口气。
“什么啊,原来是看花眼了……”一名士卒用自嘲的语气缓解着心中的惊骇。
众东军兵将哄笑几声,连忙朝着那里追赶,结果还未赶到,众人便眼睁睁地看到,那些银白色的身影竟在一瞬间的工夫消失地无影无踪,旋即,在右侧的山峦上,却出现了西军那些银白色的身影。
紧接着,右侧的那些银白色的身影亦突然消失,旋即又出现在别处,整个过程只看得东军众兵将脑门冒汗。
来回几次,东军兵将且不说找不着西军的位置,就连他们自己究竟追到了什么地方都无从得知,只感觉到处都是西军的士卒。
忽然,大军左侧传来一阵惨叫声,项青下意识地转过头去,这才注意到,左侧数十名东军将士被暗箭所伤,而顺着暗箭射来的方向一瞧,项青这才瞧见路边林中有数百银白色的身影。
“龟儿子胆敢暗箭伤人?!”
口中大骂着,项青亲自带人追了过去,结果还未靠近,就发现那些银白色的身影竟然消失了。
旋即,东军大部队的右侧又遭到的袭击,攻击他们的还是那些身穿着银白色铠甲的西军士兵,可当怒发冲冠的陈纲带着人追过去一瞧,对方早已消失地无影无踪。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西军一个个都是鬼魂所变?懂得腾挪之仙术?]
众东军兵将心中有些发怵了,不能理解他们此番所遭遇的,究竟是人还是鬼。
若是人,人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地消失呢?若是鬼……人能斗得过鬼么?
“原来……西军是刺客啊?”严开喃喃自语道。
从旁,成央听闻不能理解,疑惑问道,“严副将说得什么?”
只见严开双目一凛,低声说道,“冀京四镇各有分工,东军乃骑兵,南军乃重步兵,北军乃轻步兵,唯独西军最是神秘,如今我算是明白了,西军……是刺客!”
“刺客?”廖立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出镰虫漠飞的身影,心说单单只是东岭众刺客那些数百人,在广陵时就已经叫太平军不得安身,此番这两万西军若真是刺客,那还不得叫东军吃不了兜着走?
是,在白天,在正面交手的情况,一支由刺客组成的军队的确不是东军的对手,可是在晚上呢?
广陵一役已足以证明,刺客在夜里那是何等的可怕。
而更不妙的是,西军这支刺客,还说不定究竟是人是鬼,要不然,怎么能毫无声息地偷袭东军,又毫无声息地消失呢?
瞧了瞧周围几位将军的表情,枯羊心下有些纳闷,小声地询问着罗超。
“罗将军,西军的情况……东军不知情么?”
罗超摇了摇头。
枯羊正准备再次询问,从旁严开低声补充道,“别问了,对于西军,我等知晓的与你们一样多……我等,从未交手过……”
一旁廖立听着纳闷,好奇地插嘴道,“从未交手?连演习都不曾一起过?早前年在冀京时,南军不是还与我等一同演习么?”
“那是因为吕公喜爱我家姑爷,兼之膝下独子已逝,欲将南军交付给我家姑爷……而早些年,吕大少尚在时,南军可从未与我军一同演习,更别说你冀州军……”严开耐心地解释了一通,他口中的吕大少,指的便是吕公早年在汉函谷关时被梁丘皓所斩杀的独子,吕帆。
“原来如此……”廖立这才恍然大悟,旋即皱眉望向仿佛阴风戚戚的山峦。
他有预感,若是无人针对眼前的局势做出正确的判断,恐怕东军此番会折在这里。
果然,廖立的预感成真了。不同于当年冀京城内东军在应战西军时那压倒姓的优势,今时今曰的东军,在西军的搔扰下那是举步维艰,几乎每行一里路,都会遭到西军的狙击。
而让东军兵将感到气闷而惶恐的是,那些用暗箭偷袭他们的西军士卒,仿佛一个个都是阴曹索命鬼魂似的,一旦得手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叫他们连追击的机会都没有。
而最最不妙的是,此前东军为了追赶西军,竟来到了一处路面不平且泥泞的地方,并且还迷失了方向,这意味着东军失去了速度这一大利器。
“这帮龟孙子,四年前在冀京时绝对是放水了!”踏着泥泞难行的路面,项青不由地怒骂出声。他原以为西军只是欺世盗名,却不想,人家确实是有压箱底的招数,并且这招招数施展出来,还愣是叫他们东军难以抵挡。
梁丘舞的表情亦不好看,毕竟是她下达的追击西军的命令,此番东军在这黑夜里迷失了方向,她必须负最大的责任。
不过话说如今,她也着实没想到西军竟然如此难缠。
不得不说,面对着西军这般无休止的搔扰,东军是寸步难行,不得已,梁丘舞下达了原地歇息的命令,叫麾下兵将警惕西军的袭击。
这一宿,东军兵将们过得简直就是苦不堪言,因为几乎整宿,他们都遭到了西军的疯狂搔扰,有时候,根本还未发现有人偷袭,便已有不少东军兵将中箭身亡,那仿佛厉鬼索命般的手法,严重折磨着东军兵将们的心。
就这样一直到了天明,情况这才稍微转好了一些,至少西军士卒们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偷袭东军,但是,经历了一整宿噩梦般折磨的东军,又哪里还有精力行军?更别说与西军厮杀了。
曰复一曰,情况越加恶劣,白昼东军根本没办法在西军的搔扰下行军,而到了夜里,简直就是西军的天下,来去自如,仿佛个个都是梁丘皓、金铃儿、漠飞附体,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说消失就消失,愣是找不着半点痕迹。
要不是西军士卒留下的脚印证明这帮还是活生生的人,恐怕东军的兵将们早已被折磨疯了。
直到眼下,他们这才明白,何以当年西军能独力搔扰南唐的大军,叫其片刻也不得安生。
别说梁丘舞、廖立等将领,就连聪慧机敏的刘晴,此番也被仿佛神鬼附体的西军给难住了,她怎么也想不通,那些活生生的西军士卒,究竟是怎么在东军无数士卒的眼皮底下消失地无影无踪的。
不过同时,刘晴也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原来如此……这才是长孙湘雨那个女人叫我过来的真正用意么?]
入夜,刘晴坐在篝火旁细细思忖着。
或许有人会说,当着西军无孔不入的搔扰,东军再向这样肆无忌惮地点着篝火,这真的合适么?
可事实上,就算东军都灭掉了篝火,也不见得能承受住西军无时无刻的偷袭。点亮篝火,至少能让东军兵将们心中好歹有些底气,否则,一眼望去皆是黑乎乎的,这反而是一种心灵上的煎熬。
“小晴,想什么呢?”梁丘舞给刘晴递来一小袋的干粮。
“在想长孙湘雨那个女人呢……”接过干粮道了一声谢,刘晴有些不服气、但也不得不服气地说道,“我原以为她叫我过来是为了对付那杨凌,如今才明白,她叫我想办法对付的,是西军!那个女人早就料到我能替小舞姐姐你解围,也料到了西军也会在这里阻挡我军回冀京……”
确实,其实早前刘晴心中的确有些纳闷,她不止一次地怀疑长孙湘雨为何要让她来援救梁丘舞。
难道只是为了与北疆老将杨凌的那一番用兵用计么?
刘晴并不这样认为,因为若单单只是这样的话,根本用不着她刘晴出马,廖立绝对可以肩负起此任。
可若非如此,那就是因为什么呢?
而如今她终于明白了,长孙湘雨要让她对付的,是西军!仿佛那个女人早已料到了梁丘舞、杨凌、韩家父子甚至是包括她刘晴在内的所有人在那之后会发生的事。
[妖孽!]
纵然是刘晴也忍不住要在心底轻骂一句。
“西军……”梁丘舞的表情稍稍有些不好看,毕竟他东军从未受到过如此的阻碍,西军的实力,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有主意么?”沉默了半响,梁丘舞询问道。
刘晴默然不语,显然,她还未弄明白西军何以能做出那些诡异之事的愿意,心中充斥着许许多多的疑团。
见此,梁丘舞亦不追问,自顾自地拨着篝火。
眼瞅着那明晃晃的篝火,刘晴的脑袋以常人无法媲美的速度运算着,这份当初险些叫长孙湘雨都吃瘪的智慧,如今竟会折在西军解烦军手中?
这一点刘晴可绝对不承认。
可话说回来,西军究竟是怎么做的呢?他们怎么才能做到这一点呢?
刘晴实在有些想不明白,她站起身,叫上廖立护卫,百无聊赖地漫步着,权当是散心,纾解心中的紧张。
[如果是那家伙的话,他对这种事应该很拿手吧?见识决定智慧……么?]
刘晴不自觉地想到了谢安,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走了不知道多久,前面地上一个个亮晶晶的东西引起了刘晴的注意。
“这是……”
她几步走上前,蹲**将它捡了起来,在细细一瞅后,脸上缓缓地露出了几分古怪之色。
“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