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一阵“滴答滴答”的钟声响起,猫头鹰那神似婴儿啼哭的声音由远及近的在空中回荡。
“你还记得你的承诺吗?”黑暗中有声音突然在他的耳边响起。
“谁?谁在说话?”
齐胜轩望着漆黑的四周大声询问,可声音从嘴中发出传进黑暗之后就像水中的涟漪一样快速消散,快到他都怀疑自己有没有说过话。
忽然一道强光照在了他的脸上,齐胜轩下意识的伸手捂住眼睛,耳朵里同时传来了雷鸣般的战鼓声和人群兴奋嘶喊的欢呼声,声音嘈杂纷乱,隐约间可以听到断断续续的歌声。
几番试探后齐胜轩缓缓睁开眼睛看清了周围的情况。
混乱的思绪和隐隐的头疼使他压根就想不起之前发生了什么,此刻很突兀的身处在一个巨大的广场里,广场的四周围着一圈直径在两米左右的大鼓,一群赤裸上身肌肉虬扎的壮汉正舞动灰白色兽骨制成的鼓槌敲响战鼓。
广场的正中间是一个祭台,祭台的周围围拢着密密麻麻的人群,他正身处其中看着周围人群一脸狂热的欢呼呐喊,并开始围绕着祭台跳起原始又古怪的舞蹈,而他就像棵无根的浮萍一样随着人群围着祭台缓缓转动。
因为身处其中,齐胜轩可以清楚的看清每个人,看清他们那张狂古怪的舞姿和痴迷狂热的神情,这一切奇怪的情况搞得他不寒而栗。
祭台之上是一群身着素白衣裙的孩童在齐声的唱着拗口又神圣的歌谣,稚嫩的童音几乎已经被战鼓声所掩盖,只有悠扬的尾音在空中回响。
而在祭台的半空也就是孩童们头顶正上方的位置,一个有着黑色羽毛翅膀的家伙被金色的锁链贯穿身体悬挂在那里。
齐胜轩眯起眼睛仔细观察,发现那家伙除了有一双翅膀以外,四肢五官什么的几乎和人没什么区别,硬要说还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这家伙长的异常俊美,几乎到了一种可以模糊性别的地步,美的妖异而神秘。
就在眨眼的功夫里,齐胜轩看到对方头上戴的那个由玫瑰花茎编制的花环快速枯萎,在花朵凋零的同时长着尖刺的枝茎开始疯长,呼吸间就长成了一个荆棘头套把对方的脑袋抱住,只在眼睛的部位留下两个窟窿,齐胜轩他抬头去正看好对视到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像是幽深山洞中的两团跳动的紫色火焰。
“他……”
面对那双眼睛他仿佛有很多话要说,可想要开口的时候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即使从没见过这种生物,但是在看清对方的那一刻,“鸟人”这个名词就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各类神话中都有过类似的生物,虽然各有不同,但大体上都把它们定义为归属神明、代使神权的使者,在神话故事在都享有比较高的地位,被信徒们赋予神圣特殊的荣誉。
不过齐胜轩眼前这个应该是个例外,看对方凄惨的处境,想必只是某个被遗弃的可怜虫而已。
想到神明、宗教之类的东西,齐胜轩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再次眺望环顾四周,感受到空气中冷冽的杀机,他终于明白了眼前的情况,这是一场对异端堕落者的审判,一场早已注定结果无可更改的裁决和杀戮。
颇受震惊的齐胜轩看着眼前这个被无数拇指粗细的赤金色锁链贯穿身体的家伙,他的心里没来由的产生了一种巨大的悲伤,有什么被他遗忘的东西突然找上了他,却在拍过他肩膀之后连个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就彻底的消散了,他永远的失去了某个被他遗忘的东西。
悲伤如海浪般在心中翻涌,一浪高过一浪的冲击着他脚下名为理智的崖壁。
“许多年以前有个很蠢的家伙听到一个传闻,说在世界某个未知的地方有一座仙境,那里住着可以给人幸福并解答世间所有疑问的神明,这个蠢货信以为真踏上了寻神之旅。一路上他遇到了许多妖魔鬼怪和艰难险阻。
但是因为他是个两位数加减法都不会算的蠢货,所以那些在聪明人眼里的困难,在他眼里反倒变得容易许多,毕竟在他眼里困难和很困难的区别也不大,没有聪明人趋利避凶的远见,这家伙头铁的闭眼拼命撞了过去。”
那个声音又在齐胜轩的耳边响起,此刻的他并没觉得不妥,只是提出质疑:
“怎么可能?如果他真的很笨,那有些东西只靠一根筋的硬夯是永远也克服不了的,很多东西不是人努力就能做到的,要不然这世界怎么会有天赋一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