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工作停歇的间隙,他渐渐领悟到:老张是在提醒他,一定要妥善处理给家人治病和夫妻感情之间的矛盾!
于是心头一紧,心中立刻打消对桑白月的不满。
他提醒自己:给父亲花钱治病就是损害妻子的经济利益,妻子感到不满很正常。他需要耐心地哄她才对,而不是一味地埋怨她不够通情达理。
下班后步行去餐厅的时候,陆振中忽然又领悟到:不对,老张真正想表达的是他没有全力救治老母亲,终身活在遗憾里!为着这种遗憾,二十多年来,他都没法心平气和地面对曾经阻挠过他的妻子。
一个不对父母尽孝的男人,这人设很容易被人唾弃,被人戳脊梁骨。
陆振中的心犀利地痛了一下。
人都走到餐厅门口了,又折返了回去。
他一路大步流星,奔走到地下车库,驱车回安亭新苑。
关于父亲,他拿定主意了:还是要带去看病的!至于花多少钱,看到哪一步,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
拿定主意的陆振中直接给姐姐陆玫打电话:“几天过去了,你想到瞒着爸爸去复检的办法了吗?”
“我一直在等你想办法。”
“把体检报告放茶几上,你去做饭。”
“那不是要露馅?”
“早晚瞒不住。何必斤斤计较早两天还是晚两天?”
就这样,陆玫被态度坚决的陆振中说服了。
陆玫藏体检报告,早就藏得心神不宁了。她决定按照弟弟说的办,当即将体检报告从床垫下抽出来,放进单肩包里。
骑着小电驴到爸妈家后,别有心机地将体检报告从包里露出一个角,将单肩包放在沙发扶手旁,自己进了厨房。
她几乎每天去父母家,有时候送点菜,有时候帮着洗个衣。
像当天那样闷声不响,空着两手进门,进门包一放就奔厨房做饭的,还从来没有过。
一个小时后,陆玫用近乎哭着的声音给陆振中打电话。
“爸知道了!爸知道了!我做饭出来,包还在原来的地方,我特意露了一个角的体检报告被完完整整地塞进去了。
爸脸色苍白,两眼发直,佝偻着后背,整个人似乎在发抖。我不敢多看,拿了包匆匆忙忙就跑出了家门。
妈妈一直在厨房。
我才关上房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哀嚎声。像掉进陷阱的狼那样哀嚎。”
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陆振中积极安抚姐姐:“别担心,我马上打电话给爸。我会安慰他的。”
“接下来呢?”
“明天就去医院复诊。”
“去哪儿?”
“至少要去盐城吧?”
“那你回来吗?”
“我……”迟疑+10秒。
陆振中暗中做好的计划是他花钱,姐姐花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