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府到太原府,有五百里路,江溪沙牵着马,在远处看着朱翊钧,他挥了挥手,意思让她快走。
她牵着马过来,问了一句:“我们什么时候会再见?”
“有缘自会再见,你们去太原府,或许我们也会去。”
“你先走吧,我们再会。”
“好吧。”江溪沙上马,笑着对朱翊钧说:“你送的香皂真好。”
“呵呵…!”
看着江溪沙骑马走远,朱翊钧也吩咐他们准备启程,蓝自大把这里的差事交给大同府的锦衣卫。
来的时候五个人,现在只剩四个人。
辰时一切准备妥当,朱翊钧牵着马回头看向大同城。
“三爷,您不舍得吗?”
“没有不舍,只是感慨。”朱翊钧笑着说:“风土人情,多看看。”
他问蓝自大:“你这家伙,体验大同婆姨没?”
大同婆姨,泰山姑子,扬州瘦马,西湖船娘。
这可是男人最想的。
“听闻有坐缸的技术,祖宗皇帝在大同出征时,听闻体验了大同婆姨。”
“好你个老蓝,这可是谤君之罪!”
“下次吧,下次再到大同,体验一下。”
几个人上马,往太原府赶路。
骑马一天赶路一百二十里,这一路上,见到很多灾民,这些灾民衣衫褴褛,距离太原府越近,灾民越多。
到朔州时,灾民越来越多,朱翊钧下马看着这些灾民,他叫来小四,让他去问这些灾民。
小四牵着马,问一户灾民。
“老丈,你们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这老头六十左右,衣衫褴褛,身边跟着一个小孙女,还有一对夫妻。
“逃命去,听闻陛下到太原府,到时太原府能开仓赈粮,有口粥喝,我们这一家还能活命。”
朱翊钧牵着马过来,他问道:“大同府不是发粮食了吗?”
“有人能发到,有人捞不到,这钱都流向有权有势的人手中,我们这百姓,就算发粮食,也捞不到,发一次粮食,不到十天就吃没了。”
“你这后生,肯定生在富贵家,不知民间疾苦。”
“爷爷,我饿。”
小女孩这一声,把朱翊钧的心都叫碎了。
“张先生,把褡裢拿过来。”
蓝自大和张敬修把褡裢拿过来,朱翊钧喊了一声:“没吃的都过来,这里有饼子。”
他们临行前,准备几天吃的大饼,这半路大饼卷牛肉吃。
“给他们发。”
“三爷,还有两百里呢。”小四担心赶不上客栈,他们要挨饿。
“咱们饿一天没什么,都发给他们。”
朱翊钧把小女孩抱起来,这女孩五、六岁,梳着两个小辫子,衣服有些脏。
他拿着病,递给小女孩:“吃吧。”
这小女孩拿着病递给爷爷:“爷爷您吃。”
朱翊钧笑着说:“你爷爷有,你先吃。”
朱翊钧看着他们说:“你们都坐下,慢慢吃,吃饱了好赶路。”
“我问你们点事,大同旱的怎么样?”
“唉…!”小女孩的爷爷吃着病,可能有点噎,一时说不出来,又想说,朱翊钧把水壶递给他。
这老头喝了一口水说:“唉…!别提了,去年就旱,收成只有往年的六成,这县里交税白银,我们农家人,手里没有白银。”
“只能把粮食贱卖,卖给县里的粮店,从他们手中换白银,再给县里交税,这乡里的里甲,在县里都看着粮店。”
“这日子,一年不如一年,也不知朝里的缺德货,让俺们用白银交税,这就是逼着我们死。”
张敬修的脸色不太好看,一条鞭法就是交白银,现在搞成这样,他都替自己父亲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