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九州这香水却是从未见过。

李九州眼帘微抬，看了太后一眼，发现太后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忙答道：“这是臣自己研制的，还望太后喜欢。”

“很好，很好，李卿真是有才。”太后夸赞着。

李九州脸上一片恭谨，将眼帘低了下去，避开了太后投来的眼光，眼光很快落到了对面的李辅国脸上。

此时李辅国那两道宁静之中自有深意的目光已经投到了李九州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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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九州笑了笑，示好的将手中的酒杯举起来，对着李辅国比划了个请。

李辅国眉头微皱，不知道李九州在想什么，犹豫片刻之后，终于将手中的杯子举了起来，遥遥与李九州饮了一杯。

过了一会儿功夫，宫中礼乐渐作，丝竹之声奏出煌煌之感，有舞者舞于廷，清光现于顶，寿宴正式开始了。

先是皇帝为太后扶杯祝寿，然后底下臣子们依次跪拜，为太后祈福祝寿。

酒水果蔬被漂亮的宫女分置在各个桉几之上，李九州看着这些柳眉柔顺的宫女，心情稍好。

太后的寿宴，虽然不是一般老太太过生日，但其实差别也不大，只不过是来的客人档次高了些，用的酒菜境界上了些。

而最最重要的，是饭后的节目。

李九州揉着太阳穴，面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心里却已经开始在盘算了。

“李卿，你可有什么要表演的节目？”李豫微笑着，将目光投向李九州，虽是问话，但那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李九州微微一凛，长身而起，目光在殿上扫了一遍，忽然开口笑吟吟说道：“不如比武祝寿。”

殿上哄的一声笑了起来，没有人会相信李九州的话，大家都以为是他口误了，他要说的应该是舞剑祝寿。

李九州也知道大家是怎么想的，待到笑声平静下来，却是满脸平静道：“我是个粗人，这些年在外带兵打仗，军中流行这比武，所以我也想给太后表演一番。”

李豫笑道：“李卿谦虚了，你的才名，世人皆知，太后也常称赞你的诗名，你即是文武双全，不如就表演两个节目吧，先吟诗一首，再比武也行。”

李九州眼皮子跳了一下，又要作诗了。

他含笑半步退，拱手应下。

太后眼亮微亮，和坐在旁边的皇帝都是面露喜色，看着李九州。

不光太后和皇帝，此时整个殿中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李九州不慌不忙，缓缓吟了起来：“廊庙之具裴施州，宿昔一逢无此流。金钟大镛在东序，冰壶玉衡悬清秋。自从相遇感多病，三岁为客宽边愁。尧有四岳明至理，汉二千石真分忧。几度寄书白盐北，苦寒赠我青羔裘。霜雪回光避锦袖，龙蛇动箧蟠银钩。紫衣使者辞复命，再拜故人谢佳政。将老已失子孙忧，后来况接才华盛。”

这首诗，是杜甫的《寄裴施州·裴冕坐李辅国贬施州刺史。

只不过此时杜甫还没写出来，被李九州抢先一步写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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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首诗，说的就是裴冕因为得罪李辅国而被贬。

这种场合，公然说这样的话，大违礼数，马上坏了气氛，果然在座的众人脸阴都沉了下来。

皇帝却是笑了笑，觉得极有意思，挥挥手道：“久闻李卿的诗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李辅国跟李九州心中早有芥蒂，但听到他当众吟出这首诗来讽刺自己，便坐不住了，抬头朗声道：“今日是太后寿辰，大喜之日，李公却这般挖苦于我，不知有何居心？”

李九州双眼一寒，望着李辅国说道：“见了五郎，有感而发，随口一吟，权当是个乐子。”

李辅国权倾朝野，宰相及朝中大臣想见皇帝都须经过李辅国的安排，皇帝的诏书也需要李辅国的署名才能施行，群臣不敢提出不同意见，宗室贵人对李辅国也以“五郎”尊之，当时的宰相李揆更称李辅国为“五父”。

见李九州竟然拿李辅国开涮，群臣心头一凛，众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心想难不成今日太后寿辰大喜之日，便要亲眼目睹李九州和李辅国两个最有权势之人公然对峙？

若是两人真起了冲突，那自己该帮谁呢？

所有人都不敢大声喘气，生怕被卷入这场斗争之中。

李九州对着太后与皇帝一礼，沉声说道：“这只是一个表演节目，臣还要表演一个比武祝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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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微微颌首，他早就看不惯李辅国了，但身为皇帝，却不能明面上针对他。

皇帝看了一眼李辅国，发现他安坐于席，面上没有半分反应，于是便默许了李九州的话，且看他能搞出什么花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