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塞平台第一首脑指挥所。
“我起誓,我约翰·米歇尔绝不会与皇家议会】为敌,我以要塞军事教堂,上校军衔的身份,愿意代替我的儿子,萨克森三世承担这次的指挥失误。”
一边坦然以对地往前走,一边脱掉身上的防护铠甲,和牧首法器的随军牧师说完,单膝跪地向眼前的“枢密院三大臣”俯首跪拜。
“无论任何人,都不应该轻易靠近恶魔妖物,祂们十分喜诈,也很擅诈,“胧车”应该交由修士会就地处理。”随军牧师由单膝跪拜,转变成了匍匐跪拜。
这一跪拜礼,不是以罗马教廷,军事修士会的牧首这个“神权”身份下跪;而是以“军权”为身份的上校来,向世俗的“皇权”下跪。
正是种“主”为世人,惩罚受难的决心,和贵为牧首的教父,为儿子代罪受罚的坚定重合。
瞬间感染了驻守在场的战斗僧侣、皇家守卫军与边境守备军,一众人等也一同跟随,将武器放在左手地上,左膝单膝跪地。
他们这一跪拜,并不表示对“皇权”的屈服,而是代表着坚定地站在“神权”代表信仰的一方。
“在前线的每一位士兵,都是神的子民,不应该冒险派遣他们,与恶魔的造物接触,我们都是神的子女,我们赞颂上帝!”随军牧师抬头,坚定地祈祷。
他们跟随跪拜,是代表随军牧师过去那么多年,一直在军队中无偿给新老兵士,进行圣水洗礼、告解宽恕、坚振士气等等,这七大日常服务圣事的肯定与支持。
“我们都是神的子民!我们赞颂上帝!”
指挥所里无论是军事修士会的战斗僧侣、皇家近卫队的持枪侍卫,还是边境守备军的执勤士兵,都异口同声地,跟随着随军牧师喊了起来。
他们的跪拜,也代表着出于爱民如子的随军牧师,不单止关心自己教子小萨克森伯爵一人,同时也心系着奔赴前线,授命于回收胧车残骸的普通士兵的安危。
眼前这一架势,无疑是把枢密院大臣】为首的奥利弗大公,战略大臣】欧根亲王与内务大臣】奥蒙德公爵,放置在火架上烤。
此时坐在指挥席上方的三大臣,气得也立即站立了起来。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了!法皇亲派的钦差大臣你们也不放在眼内吗?!”一向以头痛为由,只顾着荷兰“杜松子鸡尾酒”的欧根亲王,恼羞成怒地跳了起来。
“贪赃枉法,扰乱士气这种战争罪名,不要说是我们这种公爵!换了任何一个人,哪怕是元帅将军,都理应难辞其咎!”精致出众的奥蒙德公爵,此时如同开屏的孔雀般,气得不断抖动围脖上的一圈羽毛。
除了他们带来的,随身十二人执法吏以外,在场兵士都跟随着这位随军牧师,一起单膝跪到了在地。
而跪倒在地的小萨克森伯爵,则一直被那一堆束棒夹着,控制得动弹不得。不知为何至今也都未从坑过一声,看来情况也有点不容乐观。
造成当面局面的头等原因,首先便是没有及时更换,指挥所里面所有的守备军、守卫兵。这纯属是“抠搜公爵”内务大臣奥蒙德的傲慢,与疏忽大意所造成的后果。
其次是,“鳗鱼大公”奥利弗他们一直在宴会厅里,自认养尊处优地,等候伺机而动,为了抢夺觊觎已久的“军权”。
眼下自己一手推举上来的年轻守备军长,好不容易出了状况,惊扰了杜伊勒里宫的同时,呈现出了贪婪,与急功的弊端。
认为这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机遇,贸然冲过来抢位置。显然又是没经过详细策略的制定,率性而为的贵族特色。
自认为这时候,假如不赶紧跳出来“主持公道”,将以往多年以来的失误与矛盾,全部推出去给一个“替罪羊”,自己也就难以继续坐镇独揽军权。
这下好了,有种功亏一篑的感觉,他们算计了年轻军士长的贪婪失误;
看中了自己生死未卜,皇家书记官的侄子,不在位置的空档;
但是却严重忽略了,他们年轻人身边其实还有一位重要的,他们的教父与老师。
最后,最最重要的便是,“鳗鱼大公”奥利弗阁下还一直以为,这位健忘又老花的两百磅胖子,还是十年前那个,很容易搪塞,很容易商量的,老好人胖子牧师。
而选择忽略了他对上帝仆人的忠诚,所对驱魔牧师的执着,对于教子前途的重视,对于自己学生与普通兵士的关爱。
正是这些他们傲慢的大公贵族,所长期忽略的,认为信仰这一切皆是虚无的、没价值的、毫无现实意义的穷人玩意;他们免税的贵族特权阶层,一味索取而从不考虑奉献;以致于他们这么多年在其位,不谋其政的享乐挥霍,毫无群众基础与路人缘。正是这种种问题的积累,而造就了眼前局面。
眼下尴尬的氛围,散发出一种将与“天下为敌”的意味,这显得“鳗鱼大公”奥利弗与他的“左膀右臂”,一个毫无责任担当的亲王,和一个只懂贪图享乐公爵的所有作为,将会使得“皇家议会”的颜面扫地。
或许,这一幕正是“皇家议会”的“观察者”佩律铭伯爵所预料到的;又或者是他自有他的方式方法,“看”到了他所不想看到的事态发展,迫于无奈唯有在背后,默默运作了起来。
可能永远没有人知道,这位“远”在不知何处的佩律铭伯爵,假借年轻的见习修士卡萨瓦诺之手,穿过了时空门找了“帮手”前来解围。
就在最需要有外部影响,打破僵局的时刻。
远处的“帮手”很懂得时机地,释放出这一只气派不凡,如同半人半神的白色飞鸟,从角楼的阁楼天井上缓缓地,回旋降落直接站在了,跪倒在地的小萨克森伯爵的跟前。
此时狼狈不堪,满嘴尘土地趴在沙盘上的小萨克森,一改此前的锐气与高傲,虽然没有颜面回首看一眼,自己的教父。
但是如今貌似从天而降了什么东西,站在自己的脑袋不远处,也只好抬起两条泪痕的脸,一言不发地准备接受命运的洗礼。
只见这个“帮手”如同天神下凡的牠,有着半人身高,身穿一色白貂皮羽绒服似的,直立站姿的双腿,还有着长至拖地的毛裤。
长着一身洁白如雪,胸前顶着一个硕大如球的胸囊,这只“球胸宝德军鸽”,正是平日站在军事教堂顶部,警戒金钟的那一只。
眼力不错的欧根亲王,趁牠还没有着地之前,便看到这只奇怪的鸟胸囊位置有些异样。
“这只是什么来头?胸口里面有一封信吗?布莱曼。”
早早吩咐站在小萨克森伯爵跟前,那位体格强壮的刀斧手执政官布莱曼少将,不要伤害这只骨骼清奇的怪鸟,以免引来什么灾厄。
而牠正是早前,随军牧师约·翰米歇尔上校,有重要的口信需要带,所亲自放出去的那只送信的,独一无二的纯白军鸽。
“这只鸟不就是军事教堂那个吗?”
“牠怎么会这么稀罕飞来指挥所这里来,看来这回要有灾厄了吗?”
“我刚才看到牧首大人请了牠出來的,这回不会是来救牠的主人的吧!”
“你有所不知了!这只神鸟是牧首大人的老师,紫衣主教大人养的,别乱说话。”
“第一次看到牠飞起来,还以为是什么妖怪呢……”
众人都在议论这只怪鸟的来头。
其实这只“球胸宝德军鸽”的主人,正是随军牧师他的老师,那位被誉为“人类工程科学思想巨匠”的紫衣主教军区大主教】普罗斯佩罗·洛伦佐·兰贝蒂尼大人,过去亲手饲养的军鸽。
这是一只懂得通灵的飞禽,如同他的主人一样,充满了各种传奇色彩。
而牠真正主人,已经近三年足不出户,一直长期起居在这个要塞的北尖塔里面。
用自己生命的余光,逐渐将长期受到罗马教廷所尘封的,被禁忌的学术,被禁止科技进行松绑。意在挑选一些新颖前沿,但是不会涉及危害人类未来,又有所作用的意义重大内容,撰写编订《禁书目录。
将日后予以帮助皇家科学院、医学院和天文学院的学士,扩大研究范围提供一个方便之门。
正因这只怪鸟的来头如此之大,欧根亲王也毫不怠慢地,拿起了跟今天黑色显瘦的普尔波外衣,同一款式的黑色指甲刀,亲自劏开了封蜡,拿出了里面的一封信。
众人也很好奇,这封信会带来什么意义非凡的影响。
因为这样一位不世出的哲人,在这个节骨眼上,连紫衣主教也突然露脸写信,那么现在发生在首脑指挥所的事情,就已经不是这个圣安东尼门要塞,关起门来的事情了!
罗马教廷的教宗,乔纳森教皇所委任的是一位,放眼人类未来命运,不受恶魔妖物所侵蚀的紫衣主教。
他一位几近失明盲眼的“神谕者”,编撰书籍只是作为平生消遣。而紫衣主教的存在意义,更重要的使命则是警示人类世界,未来人间界的危险而存在。
所以长久以来,人民几乎淡忘了他的存在,毕竟已经自从上次,十四世纪尼古拉·弗雷曼,召唤来了地狱的使徒之后。法兰西这片大陆,已经度过了四百年免受恶魔妖物的祸乱。
在安稳发展的路上,唯一的对手也就只有作为人类自己之间的尔虞我诈。
正当众人跟随着随军牧师,为将成“替罪羊”的要塞军士长求情之时,这军鸽传书送来的一封信,传阅到了坐在中央“鳗鱼大公”奥利弗阁下的手上。
被众人质疑高居其位,而失其德的鳗鱼大公奥利弗,见随军牧师万众一心的阵仗,顿时感到势头气氛不对,立马一改“天下为敌”的姿态,终于开口发话做个表态了。
“这所为何事呀?啊?本公只是给整个圣安东尼门的,所在任的所有人提一个醒,作为“皇家议会”的枢密院大臣,并非一帮酒囊饭袋之徒!”
奥利弗大公把这封,紫衣主教用军鸽传书的信,小心翼翼折叠了起来,放入了自己的长袍衣兜里面,走下了指挥椅。
“大家个个都以为,本公不近人情,但是他者即是地狱!本公不可以因为太过于注重外界的看法,而左右自我的判断。这个杀威棒,在此其实也是一个苦肉计呀……”
说完拿起了桌子上,小萨克森伯爵爷爷的那根代表元帅身份的权杖。
“不!你这是在撒谎!”小伯爵看到爷爷送给自己的“礼物”,此时正在奥利弗大公的手上的时候。
忽然间他的情绪激动得,开始爆发了起来。
但与此时,架在他身上的束棒,也随之被崩的越来越紧,显然那一群身穿白袍的执法官,在此用的是死力,一点都丝毫不放松。
“尽管你贵为赫尔曼·萨克森老元帅之孙!也是本公一手亲自提拔上来的,把你当亲如子侄……”把元帅权杖反手别在背后,走到小伯爵身后。
“咦啊!……呀……”由于小伯爵开口说话,释放了喉中那憋着的一口气,此时终于按耐不住束棒夹在身上的疼痛,开始叫唤了起来。
“但是公事还得公办,作为“皇家议会”的枢密院大臣,法皇的驻军钦差大臣,绝不会因为私交甚深,便把你贪赃枉法,指挥不力,打击军心士气的行径,如此轻易地一笔勾销!”
此刻慷慨激昂的义正严辞,已有一部分守备军的兵士,觉得很有道理,不住地点头默认奥利弗大公的说法。
“等等!奥利弗阁下所说的“苦肉计”是为和解?如今夹在军士长身上的罪罚,又是和解?一切还没有经过军事法庭,审判定罪之前,肯求明确告……”情急之下的随军牧师约翰·米歇尔上校,不顾自身的形象与身份,一脚踏上了面前的沙盘。
无奈经受了一场“酷刑”的沙盘,此时已经是摇摇欲坠了,再也无力承受多一位,两百磅中年男子的重量。
只听到咔嚓一下的断裂声,随军牧师瞬间深陷在沙盘的碎片之中,身旁的守备军兵士见状,立马一个箭步上前搀扶起他,以至于不那么难堪。
“你们近卫队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将随军牧师救起来!”站在指挥座,至今一步都不肯挪开的“抠搜公爵”奥蒙德公爵出于对形象的要求,最看不惯眼别人衣衫不整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特意命仆从待,随军牧师被拉起来后,给他整理好衣冠,同时表现出了一副息事宁人的态度。
“不用,不用,不用劳驾公爵费心,在下是以上校的身份在此,为自己的儿子和临危受命的兵士讲话,而不是高高在上“神的仆人”。”
两百磅的随军牧师好心谢绝了他人好意,正是打算继续以这种,平等弱势的姿态示人。
“将心比心,谁会忍心看到自己亲人有难,而不舍身相救;而又会有谁,明知前路有陷阱,而选择视而不见,不对前往的人予以警告,而只是自己明哲保身?这不是有违骑士的精神价值吗?”
此时随军牧师,则以人皆有之的恻隐之心的讲述,来企图拉回更多自己的支持者。
此时指挥所角楼的氛围,已经俨然成了一个中心广场那般,形成了两股对峙的实力。
这也是法兰西皇朝以文明中心自居,所保留下来的罗马式元老院辩论。
一派是以“鳗鱼大公”奥利弗阁下为首,以国法军规为准绳,不应该姑息养奸的法理派;
另一派则以随军牧师米歇尔上校为首的,弘扬骑士精神与人性光辉的,讲述人间大爱的宽宏派。
指挥所里面,无论军事修士会的战斗僧侣,皇家近卫队的持枪武士,抑或是边境守备军的兵士,以及一部分帝国炮兵团的雇佣兵都在其中,旁听着他们要塞的一等军士长如何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