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声佛号,客堂门轻轻打开,一个瘦小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柳博云和明善长老见此人进门,同时起身,柳博云双手合十道:“多年未见法师圣颜,却是风采如昔。”原来来人正是金光寺主持明空法师,只听他笑着说道:“你我二人,何须如此客套,我知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但请落座详谈。”
宾主落座,宁兴平才仔细端详来人。只见其一身明黄色的僧袍,裹着瘦削的身体,头顶是九个戒疤,两条长眉垂在眼睛旁,双目有神,两耳垂肩,脸颊清瘦,但却红光满面。仔细看去,却是与寺庙中的罗汉塑像有几分神似。与瘦小的身材相比,那捏着一串佛珠的双手却显得异常的大,指节突起,手指此刻正灵活地拔动着那串佛珠。见宁兴平端详自己,明空法师笑着看向他,点了点头。
此时明善长老将方才柳博云二人上山之意说明,又将自己查看宁兴平的情况一并说明。明空法师听完,脸上也是惊异之色,忽然想起一事,问道:“这位小友可是曾与我那徒弟真性有过一面之缘?”
宁兴平恭敬地答道:“真性大师当年与晚辈相遇,曾对晚辈有救命之恩。”
明空法师听罢说道:“是了,你便是如渊回寺时说起的那个少年,当年之事,你可否详细说与我听?”
宁兴平便将当年青阳山下真性禅师与魑尊相斗,同归于尽的情形,以及真性禅师为自己传功,并要求自己不可外传之事一并说与明空法师。最后说道:“真性禅师临终之时,还有一言,要晚辈在见到法师之时告知,‘弟子真性,除魔卫道,此生不虚,只盼来生若有缘,再当聆听师尊教诲。’”
明空法师听完之后,长叹一声道:“痴儿,缘起缘灭,当顺其自然,何必强求来生?”又对众人说道:“我这弟子,为人正直,佛缘深厚,只可惜入门较晚,在修行上却是进展缓慢。但他为人极善钻研,曾遍阅寺中典籍,曾与我说过,佛道本一家,只是门派之见颇深,道家心法讲究清静无为,佛教宗旨则是度人度己,二者大相径庭。若能合二为一,或可现当年仙人之资。当年我听了之后觉得此乃歪门之说,且不说二派心法大异,一旦同修,轻则散功,重则丢了性命。便是能同时修得两教神功,却该如何融合?于是便对其大加训斥。不想此次真性临终传功,却是多了这般变数。”
柳博云听完明空法师的话,问道:“这次前来便是为了此事,我等在乾云山也曾商量解决之法,但因对元力一脉功法并无了解,所以不敢妄为。因而请动法师,共商解决之法。”
明空法师沉思片刻,说道:“本来传功一事,所传乃是精纯元力,便有元力,在凝聚金丹之时,也应该将之炼化,化为你道家元力。方才我观这孩子体内怀有一道神兵,凶厉之气极盛,但却被佛丹内的元力压制,慢慢度化。而度化越多,功德越盛,反使佛丹凝结更固,但却使得自身丹火难以炼化,形成金丹与佛丹并存之态,却是暗合了我那弟子佛道合一的想法,这也是缘法使然。”
“原本佛道两种元力应该是水火不容,但这孩子体内有混沌血脉,却是生生将两种元力分开,反倒形成阴阳之势,若是单修你乾阳真诀或者修我金光教功法,怕是最后落得个孤阴不生孤阳不长的结果,反而耽误了这孩子的前程。因此老衲有一建议,还请柳兄定夺。”
柳博云连忙说道:“愿闻其详。”
明空法师接着说:“这孩子受真性传功,也算与我金光教有缘,我可为其醍醐灌顶,修我金光教之如来琉璃身,与乾阳真诀互为增补,使阴阳平衡,待得辟府之后,再观后效。不知柳兄意下如何?”
柳博云皱了皱眉头,沉吟半晌方说道:“如来琉璃身乃是你教不传之秘,非你教弟子不可修,兴平乃是乾云弟子,修你佛门秘法,当何以报之?”
明空法师笑道:“甘露不润无根草,妙法只度有缘人。柳兄着相了。这孩子受真性所累,故有今日之事,此乃因,我传法于他,解当下之忧,是为果。所谓因果循环,就是如此。老衲所求,无非是了却我那弟子遗愿,救这孩子,了结这段因果。再者,这也是我唯一能够想到的方法。”
明空说罢,又问宁兴平道:“小施主,你可愿修我教佛法?”
宁兴平向着明空躬身一礼:“当日晚辈性命危在旦夕,乃是真性禅师所救,而且无论是何缘由,真性禅师都对晚辈有传功之恩,此刻有此异变,应是禅师当日未曾料到的,因此算不得连累晚辈。但我身为乾云弟子,上有长辈授业之恩未报,下有同门手足之情难断。尘缘未了,修行佛法,恐有阻碍。”
明空法师听得此言,哈哈大笑说道:“只是修行我佛家功法,并非让你破门出教,投入我门下,无须这般紧张。”又正色说道:“修习如来琉璃身,乃是助你修行,以免你体内金丹佛丹二者阴阳失衡,这也是无奈之举,至少保你在凝丹期内安稳。而且我观你体内混沌元力神妙无穷,或可真的佛道合一也未可知。”
宁兴平听了这话,转头看向柳博云,询问他的意见。
柳博云听了明空法师这般解释,起身躬身一拜道:“如此这般,便有劳法师了,若这孩子能有所成就,须报今日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