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并不怪杨援朝。

因为虽然曾经他也不理解，但现在他却很清楚除了没本事之外，杨援朝为了这个家，真的是拼尽了所有。

农忙的时候，如同一头老牛一般埋在地里，天还没亮就出门，半夜了都还没回家。

不是日出日落，而是披星戴月。

农闲的时候不放过任何一个挣钱的机会，上山伐木下河淘金……

甚至连娘们都不愿意干的，几年不理发就为了等头发长长了卖钱的事他都干过——总之，他几乎做到了他能力范围之内能做到的所有。

无论是对生活，还是对妻儿。

唯独没想过自己。

也是因此，面对杨援朝的呵斥和咆哮，杨军没有半点怨恨，只是满眼疼惜的看着眼前这个刚过四十，面容却苍老的如同七八十岁的男人差点哭出声来，低声道：“爸，不是我不想卖血给妈凑手术费，只是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真觉得咱们爷四个这么靠卖血，就能把妈给救回来吗？”

杨援朝闻言一愣之后，眼泪便开始飞快的开始在眼眶中积蓄。

毕竟杨援朝或许不聪明，却也不是笨蛋，很清楚李月花得的是心脏病。

想要救她唯一的办法就是做手术。

但做手术却足足需要三千块，那是自家即便倾家荡产也不可能凑够的天文数字！

看到杨援朝伤心欲绝，杨民赶紧揽肩轻拍安慰，暖男性格尽显。

杨艳则怒怼杨军道：“从小到大，妈最疼的就是你，可她现在病的都快死了，你居然还只知道说风凉话，你还是不是个人啊你！”

“艳儿，你误会哥了……”

“哥这回可没说风凉话！”

杨军道：“我劝爸的意思，是妈我们一定要救，但绝不能这么救——因为这样，我们根本救不了她！”

“她会死的！”

听到这话，十五岁的女孩的眼泪还只是在眼眶里打转。

但原本在杨民的安慰下已经稍有缓和的杨援朝却已经肝肠寸断，一边哭还一边猛抽自己的嘴巴，骂自己没用。

不但让儿子明明考上了大学却没钱去读，还让老婆现在只能在病床上等死，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爸，你别哭了。”

“你让我想想办法！”

杨军道：“有我在，这回我就算拼了老命，也一定要把妈给救回来——我向你保证！”

因为李月花的死，一直是在心口扎的最深，最疼，而且永远无法拔出的那根刺。

动情之下，杨军多少有点说漏嘴。

但明显这点无论杨援朝还是杨艳都没听出来。

更别说是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撞见老婆偷人都只敢蹲墙根下画圈，等人办完事走人后才敢回家问老婆累不累的杨民了。

“能借的亲戚都借了。”

“银行那边也问了，咱们家的旧债未清，根本贷不出来新款！”

杨援朝哭兮兮的道：“连我都想不到办法，你还能想到个啥办法啊你？”

“办法我肯定有！”

“至于具体是什么办法，爸你就别问了——总之这血，咱们是不能再买了！”

“就算要卖，那也等我回来之后再说，知道吗？”

说完这话，让杨民杨**顾好杨援朝之后，杨军便走出了血站。

看着杨军的背影，杨艳忍不住道：“爸，你有没有发现哥今儿似乎跟往常有点不一样了？”

杨援朝如同没听见一般，念念有词的求神拜佛，祈祷杨军真能想到救李月花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