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里已经满含泪水。

向远镖局送货的人驾着驴车还在竹林外，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伙计。

他看到将军愤怒的样子，就已经吓得全身哆嗦。

没有人面对即将爆发的火山会感到不害怕，所以将军问什么，他就老实地回答什么。

他只知道让他送货的人是个陌生人，很普通，很平凡，甚至连具体的特点都说不出来。

唯一不普通的是，他出手就是一百两银子，这个价钱已经足够从三十里外的地方往返十次。

将军的内心又是一阵绞痛，他无法想象蒋承武是怎么忍受颠簸的苦痛折磨熬到这里的。

威远镖局送货人的回答毫无价值，唯一有价值的是，他让将军知道自己在没有控制情绪的时候，已经开始在犯错误。

因为他早就知道敌人不会这么简单，会把一个明显的漏洞交到他的手里。

所以他回去的时候，眼神已经平静，握紧的拳头已经松开，步伐和平日一样沉稳。

愤怒和恐惧一样，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带着情绪迎接困难，只会让困难越来越难。

柳随风当然也懂得这个道理，所以他看见将军的时候，心情已经莫名的好转起来。

只要将军冷静下来，就算天塌下来也并不可怕。

他一直都跪在箱子前。

将军看到了，忽然叹了口气，说道：“起来吧。”

柳随风哽咽道：“我错了。”

将军叹道：“帮派之间的恩怨本来就没有对错，但如果你非要坚持自己错了，那你就已经在犯错了。”

这句话看上去好像没有任何意义，但是柳随风却已经懂得。

真正的敌人从来不会因为你是否犯错而树立，就好像真正的朋友也从不会因为你的讨好就能交纳得到。

只有坚守自己的是非对错，才不会一错再错。

所以他立马站了起来，垂手恭立在一旁。

他在等将军的吩咐，只要将军交代了怎么做，就算赴汤蹈火他都毫不犹豫。

可是将军只是摆了摆手，说道：“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悲伤和疼痛其实是一种过程，而不是一种情绪，柳随风当然知道这种过程的痛苦，却也知道每个人都不得不去经历。

没有经历痛苦安静的人永远不会懂得这是让自己强大的最好的养料。

只是这样的痛苦有多少人可以理会？

又有多少人不被打倒？

但是柳随风相信将军一定会比之前更加强大。

他屏声静气地悄悄地退了下去。

在安静以后，就是将军反击的开始，他一定要尽快把伤养好。

软弱的人只会让人轻视，从不会让人敬畏。

这才是江湖里千年不变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