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随风每次到朝凤帮,张啸天都会带他去吃太白楼的河豚。
柳随风并不热衷于吃河豚,河豚虽然美味,却是要足够胆量的人才敢尝鲜。
凡是需要胆量的事情就蕴含着风险,而这种风险柳随风却觉得并无必要。
但他仍然表现出喜欢的样子,因为这样会让张啸天很欢喜,很开心。无论是做为主人也好,或者岳父也好,招待周到都会让他感到愉悦。
投一个老人的欢喜,不一定要送很大的礼物,关键是要贴合他的心意。这个道理柳随风很早就懂得,也一定会去做,也一定会做得很好。
酒已经喝过三巡,但是张笑天却仍像有满腹心思,闷闷不乐。
柳随风已经忍不住问道:“岳父是否有什么烦心之事?”
这顿酒本就是亲情之酒,而非公务之酒。
张啸天敲了敲盛着河豚的瓷盘,道:“不错,现在满天星和青阳帮已经有了过节,而朝凤帮恰好却在江南和江北的地界当中,不管哪一边发怒,都难免要沾上一些火星,朝凤帮只是个小帮派,惹不起大人物的怒火。这些日子来,我每天都为了这样的担忧睡不安稳。”
柳随风笑笑,道:“这种顾虑不必担心,只要我们同仇气忾,满天星本就不是个很大的威胁。往往越是危机,就藏着越大的机会,说不定朝凤帮能借机再扩大势力,更进一步。”
张啸天叹道:“我已经没有这么多雄心壮志了,只想太太平平的过完这几年。江南的势力范围也就这么大,总想着把别人的地盘霸占过来的话,只怕无论是谁都会不乐意。”
柳随风道:“江湖上的风雨,不能总想着躲避,若是想着逃避,就总有一天会成为山鸡,若是想着抗争上进,自然有一天就会成为凤凰。”
凤凰浴火逢难涅槃而生,张啸天不会不懂得这个道理。
张啸天又叹道:“道理虽然简单,只是你不置身其中,当然不会明白做山鸡的幸福和做凤凰的痛苦。
他虽然还不老,却已经开始像老人一样多愁善感了。
柳随风道:“岳父若是想要我做什么,不妨开口说说,我一定尽力去做。”
张啸天道:“好,是不是我要你做什么,你便去做什么?”
柳随风笑了,道:“岳父若到现在还不明白我,也就枉费了一片心意。只要不违反原则的前提下,我自然用尽力气,毫不推辞。”
张啸天道:“唉,年轻人总是这样,总以为坚持自己的个性是件正确的事情,可是过几年之后再回头看看,就总是充满着后悔。一个人再怎么坚持其实并不重要,关键是一定要走上正确的路。”
柳随风道:“若不是这样,岂非连年轻都无法经历过?岳父不也曾年轻过么?想当年八臂神猿张大侠,在武林中可是声名赫赫,热血义气的一条汉子。”
张啸天又叹了口气,没有回答,换了个话题,道:“以前的事情莫要再提。今天你过来的正好,我有几个江湖上的朋友给你引荐引荐。”
他拍了拍掌,一个富家翁带着七个随从出现在门口。
这个富家翁穿着绸缎袍子,上面印满着黄色的铜钱图案,看着好像俗不可耐,却隐约有股富贵之气暗藏其间。他的脸上堆满了和善的笑容,无论是谁见到他,都莫名会生出亲切感来。
他进来就拱了拱手,笑道:“柳堂主,久仰久仰,鄙人黄金满。”
斗木獬黄金满,只要江湖中人,不知道这个人的,简直就像佛教徒不知道观音菩萨一样。
他在满天星二十八星宿中排名第二,更是满天星组织中最得声望和势力最大的北方星宿统领,因为他不但武功高强,心狠手辣,而且他还是一个成功的商人。
称得上成功的商人,一定非常有钱。一个人如果有钱而且又非常有势力的话,那这个人就一定非常可怕。
黄金满恰好就是这样的人,如果是这样的人亲自来到朝凤帮的话,那么朝凤帮的任何变通都在情理之中。
柳随风霍然站起身,他已经完全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