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谁说我要参见科举了,我又不想要做官,为什么要参加科举。”简川听得范纯仁此问,心里立刻腹诽,所幸还知道不能说出来,否则必是一番谆谆教诲,简川想想都头大,却也不能不回答,便含糊其辞的说:“学生才疏学浅,此生怕是都难以高中了。”
“什么?你才疏学浅?能写出桃花坞里桃花庵的人,会是才疏学浅之辈?别糊弄我们,说吧,你是怎么打算的?”王安石‘哼’了一声,显然对简川的回答很不满意。
要说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当真是奇妙,便如简川和这三位老叟,严格说来他们只长谈过今天这么一次,可缘分这东西就是这么奇妙,然就这么一次,彼此的心中却生出了亲近感,否则的话,王安石三人也不会这么一副长辈教训晚辈的态度,要知道,这天下间能让他们上心教训的,可为数不多。偏生简川还不觉得反感,甚至觉得这是应该的。
如是,简川想了想,还是如实答道:“才疏学浅是真的,不想参加科举却也是真的。”
见三老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简川心里叹气:果然,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代,有能力却不想进士及第的,会被人当成怪胎啊,三老确实心境超然,可也不能免俗啊。
便解释说:“学生自由自在惯了,不愿受到甚多约束,此其一也。然其二,以学生浅见,我大宋并不需要我这等读书人,却需要我这等匠人。”
“何解?”
“匠者,可穷天文,探地理,可盖高楼,可修水利,可利民生,可斗天灾,可究万物之本源,可参天地之造化,可移山填海,可开天辟地,匠者,国之利器也,学生不才,愿做那倚天之剑,屠龙之刀,若国家危难,必拔剑挥刀,不顾此身也。”
一番话简川说的慷慨激昂,差点连他自己都信了,却也不全是夸大之词,亦隐晦的表达的简川的理念:强国之道,绝不在经史子集,而在科技之发展,只要别别人走的更快,看的够远,才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诚然,王安石三人皆是聪明绝顶老成谋国之辈,却仍然受困于儒家思想的桎梏,无法对简川所想表达的理念一窥全貌,更无法感同身受,却也无妨,反正表面的意思他们听懂了,故而问:“所以,你的志向是做一个发明家?”
瞧,一语中的,简川大笑道:“然也。”
听了这声‘然也’,三老对视一眼,虽是不想然也,可还是不约而同的岔开了话题,显然,他们清楚的很,人的志向不是一朝一夕间形成的,也不大可能一朝一夕间改变,左右时间有的是,只要简川还在汴京甚至还在大宋境内,他们自认为有的是办法转变简川的志向。
于是乎,不再谈此话题,转而以风花雪月调剂,恰此时,酒菜上桌,四人都是大半日水米未进了,老的还好,简川这小伙子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兼之和三老颇有亲近之感,故而行事也放松了不少,当下就略有些失礼的耍起了筷子。
“啧啧,这酒,三十年花雕啊,这菜更佳,汴京城里的馆子学生也吃过不少了,却远比不上眼下这桌席面啊,范先生,哪请的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