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激自不必多说,害怕更是真的,虽才过了三五日,可简川已然深知封建礼教的束缚是何等可怕,更清楚这份奏章一旦递上去,必将引起轩然大波,而到时候,他这个始作俑者会不会被牵连其中呢,一旦入局,福祸难料啊,动辄便是抄家砍头的风险。
如此,简川怎能不怕,他的慌张被范纯仁如数看在眼里,亦直言:“看来小友还是很敏锐的,怎么?怕了?哈哈,当日跟老夫说故事时怎不见怕?”
简川苦着脸推脱:“先生勿怪,学生当日真是喝多了。”
“喝多了?可不像。”范纯仁倒是揶揄了简川一句,继而宽慰说:“你放心,我等心里有数,现如今直到此事是你提起的,除了老夫三人,便只剩下你那两个友人。而老夫三人年已老朽,以此残躯死谏已无挂碍,更不会牵连到你,至于你那两个友人,只要小友需要,老夫亦可代为处理。”
闻言,简川心中大定,继而连连摆手说邱兰息两人绝不会将此事说出去,再而说:“先生既于学生看,必有所问,学生必知无不答。”
范纯仁满意的点了点头,继而便开始了一番长谈,
简川这个人啊,有一个毛病,那就是什么都可以让,可若关乎真理之争,却是从来都是寸步不让,永不妥协,故而两人聊着聊着,竟至于吵了起来,范纯仁说简川太过激进过犹不及,简川说范纯仁食古不化过于保守。
两人互不相让,越讨论越是急眼,以至于当门外传来仆人催促午饭时,范纯仁直接掀翻了桌子,怒吼道:“滚,谁让你靠近的,自去领家法。”
见状,简川火气更大,却顾念到范纯仁年纪不小了,故强迫自己略微冷静,言道:“王公之法,有利有弊,在学生看来,最大的过失便是步子迈的太大,故而拉了跨,自古改革,牵一发而动全身,伤筋动骨虽是难免,可若走错了路,那就是大伤元气,遗患无穷。而若只在一府一县中去,便有了充足的时间和精力去试错,既是试错,自当勇往直前,错又何妨,想我泱泱大国,难不成还容不下一府一县之得失吗?”
闻言,范纯仁沉默,他再思考徘徊,当此时,却听书房帷幔之后传出一声喝:“竖子狂妄,你说谁拉了跨?”
继而又有一熟悉的声音随之传出:“说的就是你,怎么,你难道不承认?”
循声看去,便见两常服老叟自后堂走出,具皆目光炯炯的盯着简川看。
见之,简川大为震惊,却也不用问,此两人必为王安石和司马光,且听声音判断出,当日在河边,也是这三位,只是他们当时都扣着斗笠,范纯仁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故而简川没有觉察到而已。
眼前这两位,可都是名传千古却又都有争议的大人物,名副其实的大人物,是以简川一时间略显拘谨,赶忙拜见之余尚不忘说:“小生无知妄言,请王公万物见怪。”
王安石哼了一声,司马光却说:“小友无需挂怀,你说的很对,某些人,就是步子太大拉了跨。”继而不待王安石反驳,先行重开话题:“可小友当知,所谓一府一县之百姓,亦是我大宋子民,焉能随意拿他们去试错,所以,老夫还是认为,循序渐进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