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漕运二字,王继的脸色变了变。漕运一直是他心头的一块心病,只是苦于找不到借口无从下手。
应天府尹的任命马上就要下来了,王继即将沐浴一次圣恩。
可他仍觉得不妥,他已经半只脚踏入了鬼门关,但秦墨还年轻,卷入漕运恐怕会丧命。
“那是要吃人命官司的!”王继皱起了眉头,“若是影响了秋闱,更是得不偿失。”
话音落下,王继又言。
“不妥,从明天起,你来我府上闭门读书,直到你考取举人为止。到时转身去京城,那群庸医的手想来也伸不到那么长。”
秦墨沉默了一会,并未出声。
王继眉头越皱越深,说道。
“君子不争,视为无器。你自幼读书,为何不明白这个道理?”
“我明白。”秦墨说道。
“既是明白,何必蹚这浑水呢?”王继面色严肃,“踩了泥巴也免不了溅一身泥。”
“我不觉得这是一趟浑水。”秦墨很认真的说道,“老大人,进了应天府您老应该能保住我吧?”
“一定要?”王继皱眉问道。
“嗯。”秦墨重重点头,“我不会吃人命官司的,所以要快刀斩乱麻。”
王继心头微动,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一跳,顿时释然了。
“那你去做吧。”
秦墨应下,眼看天色不早正要准备告退,座位上的王继忽然出声道。
“今年的主持应天府乡试的詹事府右春坊右谕德的王翰林王华。”
闻言,秦墨身体微微顿了一下。
王华,明朝心学大宗师王阳明的亲爹。年少成名,由好友当朝的内阁大佬谢迁亲自点的状元。
成化十七年的新秀状元,本该是连中三元的逆天大佬,却因为乡试时候穿着白衣服答题被主考官认为不成体统,被迫屈居第二。
而他的儿子王阳明,在弘治十二年,也就是唐寅科举舞弊案的那一年,二十八岁的王阳明全程近距离吃瓜并中了进士。
这世界就是如此小,一切都很凑巧。
弘治十一年,王华刚主持完顺天府的乡试。今年例行调动倒是也不显得奇怪,只是秦墨也没想到主持应天府乡试的人竟然会是王华。
王继很满意秦墨的反应,眯了眯眼接着说道。
“我与王华有些交情,你尽管凭真本事去考,不必分心。”
闻言,秦墨心中微跳,大佬全程护航,差点乐到笑出声。
“学生明白了,多谢大人厚爱。”秦墨一揖到底,郑重的对着王继行了一礼。
出了王府大门,秦墨坐在缓缓前行的马车上闭目养神。
王继给的实在是太多了,若不是碍着礼法,秦墨真想给王继磕一个。
原来这就是被大佬关照的感觉,针不戳。
君子不器,君子不争?可去他的!
君子不可欺之以方才对。
连孔子他老人家都提倡能动手绝对不逼逼,秦墨想不通自己还能有什么别的更好的选择?
反正有靠山,手拿大明律,横竖就是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