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管不顾的冲上楼去,记得客栈老板是住在二楼天字房右手第二间,身后的包袱还没有卸下来,一把推开了便看见那个中年男人凶狠的把一个十四的少女推到在地,甚至抬脚用力的跺在她的背上。
连翘被按在地上打,却倔强的一声不吭,半点还手的力气都没有,连怀尘站在门口看见门里的情景,甚至没有一秒的怔愣和惊吓的时间,冲过去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一拳头揍在男人脸上。
虽然这种情景他从小到大见了不是一次两次,自从他在小时候看见连翘在这里开始,那个她叫着爹爹的人就从来没有给过她半分好脸色,一个不开心就拳脚相向,甚至逼着年龄尚小的连翘去学医术。
经常连翘身上都是银针扎出来的青色紫色伤痕,那个姑娘却永远好似没有生气的木偶一样,却好看的又像池塘里的荷花一样高洁,不会笑,也不会生气,甚至不会掉泪,痛的狠了,她微微颤抖的瘦小身体就颤抖着叫连怀尘别过来。
很痛,她才会这么说。
“为什么会受伤?”连怀尘小小又可爱的脸庞上写满了稚嫩,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全是水一样的透彻,却盛满了悲伤,他想伸手去碰一下那个女孩子胳膊上的青色紫色,却又怕弄的她更疼。
“师父说了,这是她的规矩。”小小的连翘姑娘低着头,目光幽深的看着自己胳膊上的伤口,出口的话语好似轻烟:“在学医之前,要有被医死的觉悟,先要在她那里做药人才行。”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理论啊,学医术难道不是救人的吗?”
“不是,”连翘摇摇头,她说:“师傅说,学医术是为了救该救的人,杀该死的人。”
那什么人该救,什么人又该死呢?连翘不知道,从小到大不过是那个父亲让她不停救着谁,又悄无声息的杀了谁,如果不是合欢谷里的莲蓉被杀了,长公子又走了,说不定接下来她就要接到父亲的命令去对长公子或者梁萧下手。
谁杀的莲蓉连翘也不知道,她只是那天晚上看见了角落一闪而过的一角白衣,她猜得出那是玉淮洛,那个长公子,连翘不想杀他,也不知是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那个人帮过她,或许也只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呢。
连翘被打的意识有些模糊,她半点武功也不会,除却一身绝顶的医术以外她什么也没有,这次父亲要杀的人应该很重要吧,从充州城一直追到甘州城,自己却隐瞒了这么一件重要的事。
按照父亲的脾气,必定是要有一顿暴打,会不会气的就此把她打死。
连翘疲累的慢慢闭上了眼睛,浑身的骨头好像都被打散一样,她甚至眼睛都睁不开半分,心想着死了就死了,不过是一具尸体,她见过的死人太多了,早已不害怕什么生死。
却在突然的一瞬间,耳边一声巨大的响动,似乎是门被用力的推开,紧接着耳边擦过一阵迅疾的清风,空气中好像有熟悉的香味,那是什么香味...脑子里一团乱糟糟的,总觉的好熟悉,是什么呢?
带着点清香的薄荷,也不会是,他不会喜欢那种味道,他那种人庸俗的狠,就喜欢味道浓重的香,想起来了,是紫檀木香。
连翘突然发觉自己还真是了解那个人啊,连他喜欢用什么味道的香都记的清楚,或许是小时候被他安慰似的抱在怀里太多次了,正这么想着的时候,迎面那种香味更浓重了些,察觉到脸颊擦过一阵丝绸的触感。
又是你啊,连怀尘,你怎么这么执迷不悟呢,和我这种人牵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