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我看这小皇帝虽年幼,却胸襟宽广,有容人之量,最难得的是心中也着实装着百姓,将来必定是位好皇帝,起码比那闯王更像明主,你为何要拒绝?”
夫妻两人被带到皇城的一座偏殿寝宫,宫女侍卫一走,红娘子就忍不住问道。
其实当初她就不怎么赞成投靠闯王,在她看来,自家相公才华横溢,他们完全可以单干,根本没必要投靠谁。
奈何相公硬说自己只有什么相佐之才,无雄主之姿,只有辅佐明主,才能一展心中抱负。
后来投了闯王,那李自成也确实器重相公,采纳了相公的不少建议,但更多的建议却是被否定或者不了了之。
所以她知道,相公心里其实不怎么痛快,只是从未表现过出来罢了。
“唉!我又何尝不知?”
“可这朝廷已经腐朽到了根子里,哪怕这小皇帝再英明神武,亦是无用,有些事不是凭他嘴上说说便能做到的。”
李岩背着手长叹一句,摇了摇头。
见她听不懂,只好又解释道:“这庙堂之上,皆是自私争权之辈,天下也尽是贪官污吏,各地总兵拥兵自重,骄横跋扈,完全不将朝廷放在眼中。
而这小皇帝手中既无钱,亦无兵,更无可用之人,恐怕这政令出不出得了这京城还两说。
何况即便圣旨发到各省,那些文官武将,多半也会阳奉阴违,我夫妻二人投奔过来,便是在受器重,最终恐怕也将无力施展,无所作为!”
说不心动那是假的,可他知道,如今天下,已经到了必须要破旧立新,方可重整山河的地步。
而明朝积弊太深,早已无力回天。
闯王虽有诸多缺点,义军中也良莠不齐,但终归是如初生的婴儿般,充满勃勃的朝气,可以尽情施展。
只要这次和谈成功,回到西北后,闯王肯下决心整顿,休养生息个三五年,必能成就大业。
而放眼天下,也就闯军有此潜力,这也是他为何一直尽心辅佐闯王的原因。
当然,如果李岩知道朱慈烺这一个月来干的那些事,恐怕就不会再这般认为了。
“唉,如此说来,这小皇帝也并非看起来那么风光,反倒有些可怜咯?”
红娘子这次倒是听懂了,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谁说不是呢?”
“这次他怕不是也是临时被推出来顶锅的,就如北宋时期的靖康一役,否则他身为皇帝,又岂会如此不顾身份,拉拢我夫妇二人?”
李岩点点头,扶须苦笑道。
靖康之耻,红娘子也曾听他说起过,对那软弱无能的宋徽宗是痛恨不已。
如今听他这般说,立即就忍不住骂道:“没想到这崇祯皇帝竟也这般无耻,学那宋徽宗让自己儿子出来顶锅,实在可恨。”
“不过,这小皇帝可比那宋钦宗强多了,起码咱们现在拿他就没办法。”
“娘子慎言!”
李岩吓了一跳,小心的看了看四周,见无人偷听,这才松口气,一脸严厉的训斥道:“娘子今日着实有些孟浪了,说了太多本不该说的话。”
他自然清楚,自家娘子并非不知轻重之人,也知她性子,今日向那小皇帝透露了不少义军的老底,明显是故意为之,以感念他的热情款待。
………
李岩夫妇两人在宫中享受宫廷御宴,城外闯军大营中,众人却是等得望眼欲穿。
“大哥,这天都黑了,军师夫妇二人还未归来,不会是真的被那小皇帝凌迟了吧?”
刘宗敏望了一眼帐外,扎了扎嘴说道。
那副样子哪有半分关心之态,分明就是一副要去瓜分兵马的架势。
其他将领也都齐刷刷的望向闯王,心里也各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唯独牛金星和宋献策无动于衷,他们可不认为那小皇帝特意要夫妻二人进城,只是为了杀掉。
虽然两人心里也盼着夫妻二人被杀,却也知道这种可能性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