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刚蒙蒙亮，李顾就醒了。他从庙里出来，看着峰峦叠翠、绵延无尽的山脉，不禁兴起，沿着山间小路向后山半山腰攀去。晨雾弥漫在山林之间，几只早起的大鸟扑楞楞飞出树丛，往前方斜着滑翔而过。李顾看那群山环绕的大片坳地，尽被浓雾覆盖，像是一个天然的巨碗卧在那里，煞是奇特。

他慢慢走到那碗口边缘，这才发现脚下竟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原来山的这一面地形如此险峻。他顺着呈弧形向前延伸的悬崖走过去，爬上一道突兀的岩石，岩石前面就是悬崖了。他在岩石上抬眼四望，突然看见远处高耸于云雾上方的一座山岭十分眼熟，那不正是他被土匪枪决坠崖后，重返飞鹰岭所翻越的那座山岭吗？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飞鹰岭完全被它遮挡住了。

……李顾观察了很久，直到天色大亮才从原路返回。

沈小六送了早饭来，正在庙里等他，见他回来，迎上来叫了一声：“队长。”这称呼是李顾要求的。昨晚他用了一点时间跟几名手下讲解了组织纪律原则，并规定了一些最基本的纪律条款，其中就有关于称谓和保密等事项的规范。

‘李先生’的称谓被禁止了。在公开场合，几名手下只能称呼李顾为‘队长’，但私下可以叫‘顾哥’。其他人相互之间都只能称呼正式姓名，小名只许私底下叫。

“小六，你来了，沈小姐去县城了吗？”李顾问。小六子是孤儿，没有名姓，到了沈家后，就姓了沈，名字就叫沈小六。

小六靠近李顾耳边：“顾哥，沈小姐还没走呢，她不想去县城，她想见你。”

“简直胡闹。”李顾眉头一皱，“你快回去告诉她，她要是再不走，以后就别想再见我了。”

“是。”小六一溜烟去了。

刘二已经吃过早饭，正在摆弄他的枪支。“刘全，你认为飞鹰岭匪帮的实力如何？如果保安中队从正面进攻，能攻得上去吗？”李顾问。即使没有其他人在场，李顾也叫刘二的大名，他希望通过自己带头，潜移默化，让手下的人尽快养成遵守规则的习惯。

“恐怕不行，李先生……不，队长。”刘全抬起头来。

“为什么？”

“首先飞鹰岭地形易守难攻，大当家秃鹰阴险狡诈，诡计多端。他手下有接近百名土匪，个个都是彪悍之徒。尤其是秃鹰下面的二当家疤脸洪江，更是心狠手辣，暴虐成性。这家伙除了替秃鹰打天下，还尤为好色，祸害了不少女性。”身为长期与土匪打交道的保安队曾经的一员，刘全显然对独霸一方的飞鹰岭匪帮很是了解。

“保安中队只有五六十人，不说人数悬殊，战斗力比起这伙匪徒也差了不少。何况你要端他老巢，这帮家伙必定拼死相抗，所以我认为以保安中队的实力，去攻打飞鹰岭完全就是明摆着送死，是没有人愿意干的。”刘全说得在理，李顾听得也不停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