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孙二小哀嚎一声,像见鬼一样恐惧地看着牧天。
牧天捂住伤口,眼睛里血红的光一闪,接着“咕咚”一声,直挺挺地倒地。
震起一片灰尘。
孙二小闷哼一声声,头一歪,昏死了过去。
……………………
郭兴凯终于来了,迈着方步。
他并不是因为黄尊丏的嚎叫而来的,而是像来揭晓一场输赢没有悬念的赌局。
他分明是听见了黄尊丏砸门嚎叫的示警,因为他就站在最近的门禁之后。
“号什么丧?爹死了,还是娘死了?”郭旭凯用警棍在A040开着的瞭望窗上连着敲打了几下,极其厌恶地吼道。
两眼一直贴在窗口的黄尊丏朝后撤了下身子。
郭兴凯走到对面A039门前,正要开门。
“咦,这老小子是不是啥都看见了?”
他走回A040,用警棍击打着铁门,眼睛凑向瞭望窗。
“老黄头,过来!”
黄尊丏从床上起身,站在离门三步远的地方,盯着窗口。
“靠近点!”郭兴凯有喊道,又重而急地砸着门。
黄尊丏又朝前走了两步。
“你都看见啥了?”
“没看见啥。”
“嚎什么?”
“没,没喊什么。”
“趴窗户干嘛?”
“没干嘛,吸点新鲜空气,太闷,走道里好点。”
“小窗怎么是开的?”
“自己开的。”
“自己开的?小心加刑!”
“彼得森来过,可能是忘了关了。”
“彼得森来过?他来干什么?”
“他是典狱长助理,干什么我怎么晓得?好像专门来看对面那位的。在他门口站了老长时间哎。”黄尊丏提起这个话头,是有意味的。
果然,黄尊丏的话让郭兴凯陷入了沉思,但他不想让黄尊丏看到自己脸上的一丝懊丧,就“哗”地拉上了小窗的挡板,靠在A040的门上,盯着对面的门。
一点动静都没有。
郭兴凯要捋一捋:这都什么情况?
他点着一支烟,狠吸了一口。
三个人,三个凶狠的日本人,对付一个。
应该是没有悬念的。
莫非给弄死了?
要是真的出了人命,那可就麻烦了。蒋信达交代过,怎么修理都可以,就是要给他留条命,而且还要能站着出庭。
大桥监狱是远东第一大监狱,也是模范监狱。好几个外国使团都来参观过。虽然跟所有的监狱一样,死犯人的事情经常发生,但这样群殴下死人,还是没有过的。
更重要的是,牧天是上过报纸的。不上报纸什么都可以运作,一上报纸就得给各界一个交代。
法国人也真扯淡,报馆又能怎么样?没枪没炮的。
“当当。”身后的门敲响了。
“给根烟抽呗。”黄尊丏用他能听见,又不惊动别人的声音道。
郭兴凯恼得很,掏出包哈德门,带同火柴拉开铁板,从小窗丢了进去。
“谢谢,谢谢长官。长官一定能逢凶化吉。”黄尊丏并接过烟火道。
郭兴凯根本没有理会黄尊丏的话,迈步上前,打开了A039的门锁。一拉。
“咕咚。”
孙二小倒在自己的脚边。
郭兴凯骤然跳起,后退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地上的孙二小。
“怎么他死了呢?怎么会?”
牢里的黄尊丏瞥见对面地上滚出来的孙二小,提着的心依旧无法放下。
“什么情况?!”郭兴凯心头一震,颤抖地迈步而入。
他瞪大眼睛,望着屋内横卧的两人,浑身剧烈地颤抖着,接着“嗷”地一声,眼前一黑,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