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亲口说的。”欧阳慧道。
一直垂首不语的大谷秀实把头低得更狠了。
“舅舅是舅舅,他是他。我们无法选择自己的祖国,但我们可以选择做正确的事。”季若曦觉得自己刚才反应过激了,连忙解释道。
“你又做了什么正确的事了?”季凤麟走进来,脱着外套。
“爸,您回来了。”季若曦连忙站起来。
“阿惠也来了。这几位是?”季凤麟认识欧阳慧是女儿闺蜜,但其他人却是第一次在家里见到。不过,在法国总会的示威现场,是见过马德江和大谷秀实的。只有胡提眼生得很。但他心里明白,白天在法国总会的示威与女儿是脱不了干系的,不过,他的内心还是欣慰的。女大不由爷啊。他只是担心女儿的安全。
季若曦兴奋地介绍了几个年轻人,当介绍完大谷秀实的时候,季凤麟眼睛里露出诧异的神色,“你是日本人?”他现在才明白,小泽为什么这么愤怒。在小泽看来,大谷秀实的做法无疑是叛徒,或者说是叛国者。
“大谷盛二是你什么人?”季凤麟问道。
“回伯父,是晚辈父亲。”大谷秀实肃立而答。
季凤麟还是在厉中天的酒局上见过大谷盛二,他跟厉中天是留美的同学,专攻美国史和国际关系。后来被聘为申江同文书院的教授。
“您认识大谷君的父亲?”季若曦看到父亲的表情,试探地问道。
“哦,一面之缘。你们又在谋划什么?”
“没有什么,在等您带给我们最新的消息才好谋划啊。”
“别上脸啊。什么都不要谋划了,今天总会的示威已经够了,再做什么的话就危及你们的安全了。”
“我们不怕!”
“怕不怕都解决不了问题。”季凤麟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这个牧天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让你们如此上心救他?”
“他灭了日本人的威风,打击了他们的嚣张气焰!”
“长了我们中国人的志气!”
“他代表了勇敢,正直与正义。”
这最后一句话是大谷秀实说的。
“爸,您告诉我们现在是什么情况。租界当局究竟要怎么处置牧天?”
季凤麟环视了一下众人,“我再说一遍,你们不要再有任何举动了。租界已经决定后天开庭审理牧天一案,野村也已到案。原则是从快从重。”
“应该审判的是野村啊。”
“不能颠倒黑白!”
“我们要去法庭声援牧天!”
“对,我们发动更多的人去。”
“对,组团声援!”
“稍安勿躁。”季凤麟不由站了起来,“我已经发动了董事局董事们联名俱保牧天无罪。现在除了日籍董事以外,都已经签名了,你们不要添乱。”
他拿过皮包,从里面抽出一份俱保书,递给季若曦。
“太好了,爸。谢谢您。”
“谢什么,这些董事也有自己的需求。近来日本商人越来越不像话,欺行霸市、强买强卖,守规矩的人越来越少,大家的生意也越来越难做,几乎没有生存空间。他们也想借这件事挫挫日本人的锐气,出口恶气。也许能收复一些失地。”季凤麟娓娓而言。
众人默然,想着季凤麟的话。
“那我们要去旁听审判。”
“这我可以想办法。不过,声援什么的就别再想了。好不好?”
他并不等女儿回答,起身说去给“老厉害”打个电话询问一下明天报纸的出版事宜,就离开了。
欧阳慧望着季凤麟的背影,“要听吗?”
季若曦诡秘一笑,轻轻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