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我说,咱去上海。一来,要是透露了咱去北平的消息,那么咱中间去了上海,岂不更加神不知鬼不觉?还有,那三个要害我的人是上海来的,我得找到他问明白为什么害我。大男人,有仇一定要报。”
“说的也是,二娘说话吞吞吐吐,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秘密。”
“最后,咱们反正是要跑路,决定了不去北平转去上海,到彭县站一站,弄清楚情况咱就可以离开,这票三天有效,咱就不用再买票了。”
胡提转动着眼珠子,一阵思考。
“你要是想去北平,你就照去。反正我是要去上海的。”
一听这话,胡提急了,“哎,你这什么话,像兄弟说的吗?再说,传说上海十里洋场,很好玩的。再加上什么租界的,混起来肯定比北平容易。”他着急地说道。
“那行,就上海了。”
这是一个阴郁的早晨。
当换了长衫,带着礼帽的两个少年匆忙转入自己家门口的巷子的时候,只见悠长的巷子里嗅无一人。地上零星地散落着巴掌大的纸钱。有几张还在随风滚动。
两人无声地对视了一眼,目光里满是诧异和害怕。
他们急急地赶到自家院落。
只见大门紧闭,一把硕大的铁锁锁住了贴着白纸的两扇院门。
门楼上的灯笼也换上了白色。
而“缝纫社”牌子早已经不见了。
地上是散落的纸钱更加密集了。
两人的心都悬到了喉咙眼,脸色煞是难看。
“娘!”
“娘?”
他们在心里惊呼一声,沿着纸钱朝前追踪而去。
“真是可惜了。”巷子打横传来一个女人的说话声。
牧天和胡提赶紧贴墙站立,随即拉低了礼帽,装作相互交谈。
“谁说不是?”就听另外一个女人说。
一阵“啪叽啪叽”的脚步声中,两个挎着篮子的妇女转入巷口。
胡提突然搂住牧天的肩膀,两人朝墙根靠了靠。
“寡妇失业的,现在儿子也夭折了。这日子该怎么过啊。”胖点的女人叹息道。
“尚老板人不错的,针线也好。唉,这世道,真应了那句话,好人不常在,坏人活千年。”
“是,是。我还在她店里做过几件衣裳哩。人长得漂亮,活也是真好。”
“听说她原本是让儿子上竹林寺修行的,谁知还是没有躲过这一劫。唉,跟着胡家的少爷双双得了伤寒,如今一夜暴毙。惨了去了。”女人唏嘘道。
“不过,老辈人说,得了急病死的,那叫不得好死。如此这般地铺排着出殡,有点不妥。”胖女人有点抵触地说。
“是有这个说法。不过年纪轻轻说没就没了,铺张点也没什么。死都死了,活着的人心安就好。”
“你说的也没错。不过,两个少爷听说也是人中龙凤。可惜了的。”胖女人说着走向巷子深处。
牧天和胡提这才转过身来,望着两个女人的背影,然后相互盯着,半晌指着对方,几乎同时说道:“你死了?!”
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又怕惊着还没走太远的两个妇人,立刻掩嘴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