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要不是刘文炤这具身体还有些虚弱,都想要一个巴掌招呼过去,让这个愚忠的哥哥醒一醒。
“大哥,你说呢?”刘文炤看向大哥,作为家中嫡长子,同时承袭了新乐候的刘文炳,乃是刘家实际上的家主。
刘文炳只是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小弟,只觉得这个弟弟有些陌生,平日里虽然喜好读书,但是性子纯孝,怎么今日会说出这些近乎离经叛道的话来?
不过方才弟弟所言:家国大事,不是帝一人,而关乎天下,倒是字字箴言。
“五弟以为,我该入宫面圣,劝谏南迁?”刘文炳沉默了一会,才沉声回道。
“最好现在就去,时间不多了!”刘文炤估摸着现在是后世的五点左右,也就是黄昏时分,以刘文炳新乐候、崇祯帝舅舅的身份,应当可以入宫一见。
“大哥?”刘文耀有些吃惊,看着自己的大哥。
“我等一同入宫,”刘文炳伸手在二弟的手背拍了拍,而后扭头看向刘文炤:“你也随我前去!”
崇祯帝朱由检坐在乾清宫中,御桌上一片狼藉,琼浆美酒、明黄奏本、玉蝶珍馐杂乱不堪,脚下更是随处可见绫罗片羽,珍瓷碎片。
崇祯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看着祖宗基业,社稷江山在自己手中一步步的迈向死亡,任何一个皇帝心中都会有所触动,更不要说一心想要重振大明的朱由检了。
朱由检自觉登基十七载,不建宫宇,不选宫娥,厉行节俭,给自己加一身新的袍服都要思虑半晌是不是劳民伤财,自己呕心沥血,近乎披肝沥胆,想要将大明江山挽救,可是上天好似就在和自己作对,不论做什么,都好像把大明江山往深渊里再推一步。
十七年了,任谁也看出来,大明朝的疾症,先是在腠理,而后在肌肤,接着在肠胃,在最后便是骨髓了。
给蔡恒候瞧病的扁鹊曾言:病入膏肓!无可救药矣!
确切来说,崇祯帝是想要南迁的,左中允李明睿也已经数次上奏,建议南迁......可是崇祯生来就是优柔寡断、摇摆不定的性子,崇祯曾经试探过内阁诸臣,陈演是一个‘伴食宰相’,不可能从他嘴里得到任何确切的注意,而左御史李邦华又是认准了‘建议南迁者死’,连上十道奏疏,阻止南迁,而其余人,像是魏藻德之辈,在乎的只有自家前途和家财,决计不肯为朝廷分忧。
而自己如果早些决断,让周奎或者刘文炳将太子送到南京,也是一条后路啊!
昏暗的大殿内,崇祯帝布满血丝的双目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奏本,近乎咬牙切齿:“皆是诸臣误我!!诸臣误我啊!”
宫殿门口,乾清宫的管事婆魏清慧和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站在门口,皆是默默无言,国事败坏到这个地步,做奴婢的,除了一腔忠心,别无他法。
纵然他王承恩担任总督守城之责,但是一个深宫太监,赶鸭子上架,又有何用?
“魏都人,王公公,”东华门监门太监一路小跑到了乾清宫,躬身道:“新乐候刘文炳及左都督刘文耀,建安伯刘文炤请求入宫面圣!说事关国事......十万火急。”
王承恩撇了撇嘴,不想回话,这个时候,一干外戚皇亲还来干什么?嫌圣上不够烦忧吗?
倒是一旁的魏清慧扭头看了看殿内的场景,轻声道:“我去请示皇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