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太子爷虽于市井民间富有纨绔不学无术的声名,可其武道四重三昧初境的小宗师修为毫不含糊。似这般年纪,放眼李氏南朝中,论武道修为恐鲜有人能出李天下其右。
太子爷李天下一直以来当然也如此认为。
他常说此生三件事最为得意。俊俏的皮囊,尊贵的身份,还有就是傲视同代的武道天赋。
可随着苏寒山一路北上以来,所见所闻逐渐有一种让他自惭形秽的感觉。
无论骑牛的时节雨与小牧童,牵马挂剑的楚门客,传遍江湖十八里论辩的楚南诏,还是与苏寒山同撑一伞的黄裳儿秦舞阳,似乎同龄之中,除了俢禅不修武的小和尚之外,所有人的武道修为都在他之上。
这让素来骄傲得意的太子爷颇受打击,否则也不会吵嚷着要偷学十里剑意。
如今瞧那孤舟之上似被追杀的男子施展得一手好剑法,粗略估计修为不小心又超越了自己,惊叹之余,李天下好不失落。
谁知他声音刚散,对面船舰之上一支破空的红色羽箭骤然呼啸而出。
那羽箭速度奇快,犹如燃烧着火焰沿途留下一道红色的痕迹直接射中孤舟上剑已用老毫无防备的男子左肩。强大的冲击力让那头戴斗笠的男子从十数米高处摔落。
额前冒出冷汗,躺在孤舟上的男子摘下斗笠,紧咬牙关拔出肩膀上的红色羽箭,伤口处仿若灼烧般炙通溢出黑色血液,他的唇开始泛紫。
他很清楚红色羽箭上涂抹的火毒,一个时辰内若无解药,他楚南诏便会沦为这茫茫江面无人认领的一具浮尸。
最有趣的地方在于,伤他性命的还不是别人,是那个与他自幼一同长大的师侄儿息红羽。
……
起三层画楼的船舰上有位锦衣华服头戴红珠冠手握龙舌弓的年轻公子,来自江东勤书山的息红羽。
息红羽身旁有两男一女。
极为年轻的女子一身汉乐府弟子标志性的碧绿裙衣,背着长长琴袋。
两名男子一人年近四十穿苏唐补天教门道服,留着山羊胡须。另一名则显得魁梧非常,**着膀子,手臂上纹着代表十方山炼气士身份的怪异图案。
除这三人之外,船舰上还有数十位来自勤书山的扈从。
那头戴红珠冠的年轻公子息红羽将手中龙舌弓交给身旁炼气士,负手眺望着距离不过百米的孤舟上小师叔楚南诏。
极具嘲讽味道的声音江面上传开:“南诏师叔,侄儿这一箭滋味如何?”
楚南诏拄着照晴剑站起。
蒙蒙细雨落在脸上,那些水珠已分不清是冷汗还是雨点,冷哼道:“杀了我,你可曾想过如何向老师交代?”
楚南诏师从五经义里坐掌勤书山的行之儒圣,那儒圣正是息红羽祖父。
由于公子息红羽自幼性情阴沉,虽为息家唯一传人,却始终不得祖父行之儒圣的喜爱。相比之下,楚南诏不过是个外人,被行之儒圣收为门下弟子后更是得到勤书山真传。
而他也不负儒圣教诲,无论那篇战国赋,或是十八里杏坛论辩,又或者是手中名列百兵鉴上阙二十的照晴,楚南诏年纪轻轻便已在江湖里享誉盛名,琴棋书画诗酒剑茶无一不精,文武全才的他被诸子百家盛行的江东誉为同代俊彦楷模,风头一时无两。
本为息家嫡系传人的息红羽也因此笼罩在楚南诏耀眼光芒下十数年,心生妒忌与恨意。
最终无奈,才不得已选择前往苏唐帝国欲拜入道门修行,想着有朝一日定要将楚南诏踩在脚下,让诺大的江东瞧一瞧,谁才是勤书山真正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