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璐瑶觑着吴峰手臂上那厚厚的石膏,顺嘴一问,“姜泽昊都把你打成这样了,你还愿意叫他老大啊?你这不缺心眼吗?”
但吴峰明显不赞成她的话:“老大,老大,那就是一辈子的老大啊!再说了,这件事确实是我做错了,我认。”
都被打得这么惨了,却还在维护姜泽昊。
她不禁有点佩服他了,到底有什么魔力把这群小弟治服得死死的。
“小吴啊,你是怎么跟着姜泽昊的?”
多了解一点他的事情,说不定就和他有更多的话题,交起朋友来也就容易得多。
吴峰一直低着头,长刘海遮住他的眼睛,看不清神色如何,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像在陈述一个很遥远的故事,“西职,整个南江市最差最烂的公立职校。”
“这所专门为了扶贫而建的一所学校,里面的学生自然都是穷人家的孩子,要么是孤儿、要么是留守儿童、要么父母残疾……但凡有点钱,但凡学习好上那么一点,都绝不会来到西职。”
“于是西职在那群有钱人、特优生的眼里,就是穷人加弱智的代名词,受尽了欺负,好像天生我们就该遭受这个不平等的罪。”
“我原本以为我活不了了,但没想到,胡同口突然出现了一抹身影,他就是姜泽昊,他救了蝼蚁一般的我,并赐予了我新的生命。”
吴峰眸光潋潋,句中而言,姜泽昊比肩神明,“如果不是他,或许我早就死了。”
“那时候,姜泽昊的出现,也彻底让天变了。”
“他以一己之力,改变了西职在职校中的地位。”
(“我们西职的人更是把他奉为无所不能的神,惟命是从。”)
吴峰的语气很淡,甚至听不出什么情绪,“我知道自作主张的后果,但我不后悔。”
因为他是姜泽昊最虔诚的信徒。
裴璐瑶原本只是随口问了问,没想到他这么坦诚,倒是有点把她惊住了,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来缓和气氛。
不过,似乎也不需要她来缓和。
纵使不后悔,但被打得手骨折,他还是有些委屈巴巴的,也由此打开了话匣子,一整个滔滔不绝,“我们老大和江季野那帮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可不一样,对于赛车,他们可能只是一种纯粹的爱好,也仅限于爱好,但对我们老大来说,那不仅仅是爱好,更是命。”
“姜奶奶身体不太好,每个月上一趟医院都需要很多钱,老大也就要攒很多钱。可区区一个职校生,就算三头六臂兼职多份工作,赚的钱也不够一个零头。”
“那他……”
“所以,加入了一个公会,那个公会每个月都会举办一场赛车比赛,第一名有二十万的奖金,但你知道这种比赛有多危险吗?比赛前,都要签生死状的,你说这不是玩命是什么?我就是看不惯那些有钱人处处针对我们职校的人,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划烂了江季野的车。”
依稀记得昨晚,姜泽昊轻飘飘的那句——打工赚钱呗。
原来这句话的背后,竟有如此沉重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