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恁这一去只怕三两月,身边也需个端茶递水的人,小人私自做主叫陈六、陈七兄弟陪着去了!”
听完这话,卢俊义便朝那边一望,只见一对模样相仿的后生,七尺上下、体格健壮、眼神炯炯,倒也似是个伶俐的人。唔,这燕青说的不差,这一去有些事还真不好事事亲为,不管是自己还是许贯忠,一个九尺开外,一个八尺三四,着实容易叫人落下印象,若是江湖人也就罢了,若是叫官府记下来,岂非祸事?
忠心又有能力,看来以后还能给他压压担子,想到这里,卢俊义便给了燕青一个激励的眼神,算是同意了。
见此,燕青总算把心放了下来,暗叹这事算是安排对了,心里是一阵安慰,算是尽了一点自己的心意。
毕竟在他的印象中,卢俊义从前出远门都少不得带他,然而自从这次死而复生的事发生了之后,卢俊义的秉性似乎变化不小。让燕青自觉得从前那种疼爱,似乎更多变成了一种信任!
头一日燕青是有些不是滋味,不过他是个聪明人,从后来两日卢俊义的安排中似乎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虽然还不能完全明白为什么,但也隐隐觉得自家主人应该是在谋划着甚大事。从结拜这事就可以看出。
在燕青过去的记忆中,卢俊义虽有慷慨之名,却从未与那个江湖好汉称兄道弟,这下倒好,一下子多了几个兄弟不说,还连那位在东京武试夺魁的许贯忠都变成了他贤弟!
不仅如此,燕青还感觉到自己主人不像从前那样动辄发怒,也不似从前那般一旦开了口便谁的话也听不进去。相反,大小事往往都先听听身边人的意见,然后再做决定。但是也有一些事还是那样的专横,确切地说倒也不算专横,因为那些事都是燕青及其他人没有接触过,甚至没有听闻过得。
这些变化虽然让燕青和一些卢家人有些不习惯,但总体来说,还都是向好的方向改变的。所以这一下才回来两三天就要走,到叫好多人心中有些怪怪的,当然这些都是燕青的感觉罢了。
此时,卢俊义见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便翻身上马,准备离去。不妨却看见卢安、卢富、还有不少庄客纷纷前来相送。
这也难怪,自从三日前他回来之后,这又是提高伙食待遇,又安排裁缝给所有做了新衣裳,大伙谁不敬他。上次出门被天雷击中,这会儿才安生不到三天又要走,大家嘴上不说,心中还是盼望他能平平安安,但是谁也没胆前去劝他留下。这会儿也只能默默地跟在卢安、卢富后来门前送一送,也算心安了些。
卢俊义本来准备喝马走了,却见这样的情况,又忙不迭从马上跳下,几步走到卢安身前拉着他的手情切地道:“安叔恁怎么来了?”
这一声安叔直把卢安叫的眼眶透亮,感叹时光如流水,岁月不饶人。上一次卢俊义这样叫他的时候,他还是个青壮年纪,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到后来卢俊义长大了,卢太公去世了,他再也听不到卢俊义这样叫了,一直到他因为年龄大了,卢家总管的位置也被李固替了,不想今日又听到了,一时叫他陷入往事无可自拔。
其实卢俊义的心里倒未想那样多,从文明时代而来,总有些东西难以舍弃,更不消说尊老爱幼传统自古有之,而那日卢安血流满面的画面一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后来又从旁人口中得知卢家这份产业多有他的功劳,叫一声卢叔又值甚么?
卢安的肩头耸动了几下,最终还是强忍着,没有叫眼眶里的泪水滚下来,又挤出笑容来,对卢家道:“官人,此去还需多多保重,莫忘了老员外的嘱托,咱卢家还无后呢!”
是啊,如果记得不错,自己现在三十岁了,这个时代一般十几岁就成亲了,也不知道是这身体的原主就是不近女色,还是自己与那贾氏两人中有谁患有不育之症。不过现在都无暇去考究了。可是生孩子这种事是急不来的,更何况自己现在连女人都没有了,不过后世的那句话应该是对的,那就是感情是要看机缘的!
看来这卢安是把自己当做卢家一份子了,不然是不会在这样的场合提这种事的。看着那双恳切的双眼,卢俊义一时心中有些悸动,下意识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又抿起嘴唇郑重地点了点头,这才放他不表又转脸朝一周相送之人,躬身长揖。一时间直叫那些卢家的庄客下人愣在当场,直到他抬起头来,大家才慌忙抱拳还礼。
卢俊义又走到卢富面前道:“兄弟,我走之后,还需多多帮衬着卢叔与小乙哥,拜托了!”说完不等对方回话,只对许贯忠与陈家兄弟招呼着上马。
一直到他和许贯忠等人上了正街走了好远,背影快模糊的时候,那卢安父子依旧和燕青一起在那里瞩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