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容朝月身边的案几上铺开着一张题了诗文的宣纸,温灵筠初初瞟过一眼,看出似乎是一首借景伤情、思念故友的诗,虽然没有情意满满,但还是令温灵筠想到了容朝月那只绣有‘樱’字的锦囊。
嗬,这个戾气深重的家伙竟然有如许深情的时候,温灵筠不禁感慨烟霞的多般手段到头来恐怕也是枉费心机。
容朝月终于从不知落在何处的神思中回转过来,没有接过药汤,目光反而落到温灵筠身上。
温灵筠顿时紧张起来,她还真没有多少服侍别人的经验,想着容朝月该不会是等着她喂自己喝药吧,为了化解不知所措的尴尬,温灵筠小心地温声说道:“万望王爷保重千金之躯,也可安亲友牵念之心。”
容朝月冷着脸来了一句:“要你多嘴。”
还好还好,只要对方不动手打人或是用脚踹人,被说几句只当作耳旁风也就过去了,温灵筠前胸还有些隐隐作痛,打人也得注意下手的位置嘛,对于此事温灵筠还是很介怀的,只盼着什么时候能拜一个有德行又有本领的师父,到时候就可以再一次跳槽,管他什么王爷皇亲的,她才不想低三下四地伺候别人呢。
容朝月或许还是有所触动,将药碗接了过去,忽然想到什么,又停住了动作,蹙眉问道:“你还懂得诗文?”
这有什么不懂的,要不是怕破坏时空秩序,以及对这个完全陌生的朝代一无所知,单是自己脑子里储存的那些唐诗宋词就够忽悠人的了。
温灵筠虽这么想着,但不得不承认容朝月的诗她也只懂得个大概,主要是有一些生僻字实在不认识,看样子要在这里长久生活还得学习古代汉字,这真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
不过对容朝月,温灵筠还是谨慎地回答道:“奴婢识字不多,也就一知半解。”
容朝月没有再说什么,拧着眉头将那碗药汤一饮而尽,温灵筠适时递上自己做的蜜枣糕,这回容朝月没再挑剔什么,目光也有稍许回暖。
第二天容朝月的精神好了许多,袁让总管便建议让他去勾悬塔游览一番,容朝月答应了。
温灵筠也随同前往,一路上她一直祈祷着不要再遇到什么刺客,她还不会轻功,要是从塔上掉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不过有袁让随行,倒是令人放心许多。
其实在路上温灵筠就听到了关于袁让的一些传言,虽然对于袁让的来历有着多种不同的说法,但无一例外的是大家都认为他曾是江湖上的一位高人,并且此人来去无踪,行事风格甚为诡秘,据说他曾远涉西域学习武艺和毒术,雍王府中那个长得像铁塔一般的西域武士斛耶就是他招揽来的。
温灵筠对袁让的武功很是神往,也曾奢想过拜他为师,但袁让此人性情不可捉摸,就跟他的主子一样,而且他平日里为容朝月办事也甚是繁忙,温灵筠没有胆量也没有筹码向他恳求。
勾悬塔为齐水镇的一大胜景,又正值秋高气爽的时节,塔中除了容朝月一行,还聚集了一些慕名前来的文人墨客。
容朝月的气度自是不凡,立马有人上前攀谈,文士之间能聊的无非是诗词歌赋一类的,温灵筠听得懵懵懂懂,随行的人除了袁让谈笑自若,陪伴容朝月左右,其他人都暗暗警惕着周围人的动作,谁也不想燕秋山水潭边遇刺的事再度发生。
忽然,一个蓝衣公子从人群中奔出,他的目标很明确,直冲温灵筠而来,温灵筠自从经历了魏国公府的事后变得小心谨慎了许多,几乎是那人直直盯着她的时候便已有察觉,连忙转身向袁让和容朝月那边过去。
蓝衣公子衣着简朴,腰间却分明悬了一口宝剑,他面色焦急地继续追向温灵筠,但当他意图向容朝月那边靠近的时候,护卫们立即将他拦下。
温灵筠则因为跑得过急,差点撞到容朝月的后背,容朝月骤然转身,面色不悦:“怎么莽莽撞撞的?”
温灵筠还来不及解释,两名护卫已经押着蓝衣公子到了袁让面前,袁让冷声审问道:“你是何人?”
蓝衣公子没有回答袁让的询问,只直勾勾地盯着温灵筠,“妹妹,是你吗?我是哥哥呀。”
哥哥?温灵筠先是一愣,随即想到魏国公曾说过温家人除了她和小怜以外已经全部遇害,消息是京兆尹告知的,他们必定是已经检验和核实过遇害者的尸首,现在怎么又出现了一位温家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