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灵筠隐隐觉得温家人的罹难恐怕跟魏国公府有所关联,但她又毕竟不是这具身子的原主,无从得知事情的真相,如今每天只跟着孟夫人学习辨识各种药材,甚至要跟宝儿一起学习书法和文史知识,倒是过得自在逍遥。
一天日落时分,外门被人叫开,一个戴着青纱斗笠的男子带着一群下人进来,男子步伐迈地又急又稳,走路似乎都带着一股风,腰间悬着一口宝刀,看起来像是个行伍之人。
宝儿原本跟温灵筠在院子里玩,温灵筠见有外人进来,连忙藏身到堆放药材的偏屋里,男子敏锐地察觉到有人,抱起宝儿的同时向下人询问道:“夫人可是新买了什么奴婢进来?”
有人答道:“夫人收留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小丫头。”
男子没有多问,径直进屋里去了,宝儿在他怀里亲热地叫爹,温灵筠明白他就是这座宅子的男主人了。
大概是主屋里没找到人,经下人提醒,男子又抱着宝儿来到与温灵筠躲藏的屋子相邻的炮制药材的房间,孟夫人恰在那里。
一进去,宝儿就吵着要下来自己玩,男子就吩咐下人将他带出去了。
房中隐隐传来争执的声音。
“当初不是说好了吗,我跟宝儿就住这里,哪儿也不去。”
“为了宝儿的前程着想,总得把他的名字入了宗册簿子。”
“你将来自会有无数个儿女可以入你家宗祠,可我就宝儿一个孩子,就算他将来只做一个普通人,难道就一定比车骑将军家的庶子差吗?”
“谁说你只会有宝儿一个孩子。再说了,你明知道我府上没有旁的妻妾。”
“总归会有的。让我们母子跟你回去,以后还有回头路可走吗?”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车骑将军府就一定是龙潭虎穴?”
“我还是先前的话,我不希求什么名分,你也别想夺走我的宝儿,就算日后你娶纳妻妾有了别的孩子,也不劳你记挂我们母子。我懂得些医术药理,可以出去替人看诊,总归能将宝儿养大。”
“又在胡说,我说过要将你们母子弃之不顾吗?”
争执声中似乎又夹杂着一些别的声音。
温灵筠蹑手蹑脚地走出门外,害怕一不小心会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想到过去这几天宝儿的爹每天都会让人过来送信,跟孟夫人的谈话间也不像是那种蛮横无理的人,只是以孟夫人的身份做不了将军夫人,也不愿宝儿到将军府受到他人白眼,才执意住在外边,看来男子的身份应是车骑将军王亮或是其亲属了。
小半年光阴倏忽而过,温灵筠已经成了孟夫人的一位得力助手,孟夫人时常称赞她机敏好学,是个学医的好苗子,又说若是她能跟在自己父亲身边学习,将来的成就只会更加不可限量。
前世的温灵筠饱受病痛折磨,她能体贴家人的难处,平日里就很乖巧懂事,无论是学习还是帮家里人做事都极有耐心,加上对各类药物和病症本就有相当的了解,如今重生获得了健康的体魄,自然是无比珍惜在孟夫人身边学习的机会。
除此之外她的厨艺也很能拿得出手,手脚又勤快,孟夫人身边的人大多也都喜欢她。
快到中秋时节,宫里却传来一个噩耗,重病缠身的康王殿下薨逝,年十七。
这下魏国公府五小姐的侧妃梦算是破碎了,当然还有被钦点为康王侧妃的其他几位官家小姐,最不幸的还要属与康王成婚不足半年的吏部尚书家的林小姐。
温灵筠想起在魏国公府园子里看到的那群婀娜多姿的少女,倘若她们知道康王的身体状况,应该会庆幸没有被选中或是没有嫁过去吧。
越王一死,太后承受不住打击也病倒了,遵循孝道的当朝天子下令民间禁止宴乐婚嫁,京城里的茶肆酒楼也暂停营业,一向祥和喜乐的京城冷寂了几日,因着中秋临近,皇帝又下令中秋节这天破例,可以宴请亲朋及办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