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面试也很失败。
杨开回家的路上似乎是为了应景,静得出奇。
湿热的温度放大皮肤的触感,封闭的楼道里面那种堆放未处理的垃圾袋,散发着一种浓重的恶臭。
这个老旧的小区旁边是一个野草横生的荒废的“小公园”,有个池塘曾经听说还淹死过人,自那以后本来就少的住户,又挪走了几家。
每到了夜晚的时候,静谧无比,仔细听声音又是混杂的。
虫子碰撞油腻腻的楼道窗户,黑羽的鸟儿嘶哑的怪叫,葫芦状的老灯泡里面的钨丝线忽炸火花,杨开的脚步声带着丧气的沉重,而坑坑洼洼堆满了陈年污垢的台阶就像是没有尽头,一切对于他来说又是那么熟悉
直到了六楼最后的一户,他抬头看着脱皮的绿色油漆铁门上面粘着笑的死板诡异、落满灰尘的劣质年画娃娃,常年的锈迹堆积在铁门缝里,脱落的皮堆积在墙角。
杨开整把手里面的钥匙插到一半的时候,口袋里面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扫视了一眼门锁。
停下动作掏出来了手机。
一个顶着周星驰头像的账号快速的跳动着,发过来的是一连串的视频。
在视频末尾处连着发了三个感叹号和捧着脸惊恐小人的表情包。
视频的封面正是以一种刁钻的角度照着他家里面的客厅,卧室,甚至是洗浴室。
很快死党万荣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你在哪?”
杨开眉头皱了一下,看着插着一半钥匙的门锁:“门口。”
“你,你先别进去!”
“草!”
万荣语气拔高了些痛骂了一声,语气里面带着一种惊恐。
“你先看视频,我真是八百年没见过这样子邪门的事情”
“你那个室友真有问题”
对方显然在这个时候吞了吞口水
“我发誓这是我这辈子见过最诡异的事情,你知道你那天晚上推开洗浴室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人吗?”
“真是小刀剌屁股,我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因为那个人啊,他他他妈的居然趴在天花板上面!”
此刻仿佛楼道里面的灯光都已经是昏暗了许多。
一种由门缝里面传来的冷气,在三十多度楼梯间里,似乎是感受不到一份凉意。
“”
杨开的脸艰难的挎出了一丝笑。
没错,他撞邪了。
又或者说他最近发现与他合租的室友陈非身上面出现了一种十分
常人难以理解怪异的行为,以及在这个房子内诡异的无法解释的现象。
他们两人都是刚毕业非本市的大学生,虽然住了一段时期谈不上熟络,但是合租以来都是客客气气,井水不犯河水。
陈非平时沉默寡言,存在感极低,性格也是十分的内敛。
或许只有相处久了,才能够发现了陈非身上面与其他内向的人不同的地方。
列如一种令人压抑的强迫症,他无论是在什么场合,甚都会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出门和上课,甚至是睡觉前的时候都会带着口罩和帽子和手套和眼镜。
如果说这是个人癖好,那的确是不为过。
但是最他发现了更多令他无法解释的事情。
这个房子是三室一厅,而他们的房间相隔一间洗浴室。
刚开始的时候是三天前浴室水流的声音。
在两点整的时候,洗浴室的灯光会准时亮起好一阵子,起初他没在意,只是扫了一眼时间。
草草的结束了睡意,打开电脑整合自己的简历,直到门缝外的灯光暗下,时间正好是三点二十。
而这整整八十分钟,流水声从未停歇,起初他也并未想那么多。
直到第二天的晚上,他是被一种寒意给冻醒,而室内的空调是在睡眠下的27度,可是却是给了他一种16度错觉,那种凉意带着一种古怪的气味,从门缝里面疯狂的涌入。
杨开推开门,是客厅的空调没有关闭。
冷气袭击叫他打了个寒颤,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脸上面的东西黏糊糊的,不像是汗水,散发着一种恶臭。
杨开觉得有些恶心,看了一眼洗浴室的门,一只手很快都摸到了沙发上面的空调遥控器,16度的字符缓慢的跳动着,可是他已经是感觉屋内已经冷的不止16度。
“陈非。”
并没有任何回声。
但是那种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能够听到。
就像是什么东西在地上缓缓的移蠕动。
洗浴室发着冷暗的灯光,在他回过头的下一秒。
洗浴室的灯光骤然关闭,手机上面的时间也已经是定格在三点二十。
红木的门在手机灯光微弱的照射下,黑漆漆的。
碎花的的玻璃折射着刺眼的光,整个客厅悄无声息,那种冰冷的感觉让人麻木。
杨开往前了两步,洗浴室的门并没有完全关着,露着一条细小的缝隙,黑色缝隙因为太过于狭窄,太暗,无论是灯光还是目光都无法钻进去。
不过他还是闻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气味,这样子的味道他无法形容,就像是木头糅合着肉类腐烂的臭,但是又弥漫着一种欲盖弥彰的旖旎香味。
杨开直了的推开了洗浴室的门,洗浴室内却是空空荡荡。
明明早先有着水流的声音,可是现在地板上面全无水渍。
他抓住了自己的手机,木门形成了一个夹角,像是卡住了什么东西。
他的呼吸逐渐变得缓慢,大脑里面下意识的快速汇聚出了一条信息,门后有什么东西!
是小偷?
可是这个世界上面会有小偷会偷偷摸摸的跑到别人六楼的房子里面开空调,在浴室里面放水呆上整整八十分钟,还包拖个地板。
可是如果是陈非的话,他刚才为什么不回答自己。
杨开正在思考到底要不要主动去查看门后的情况的时候,背后亮起了灯光,整个客厅褪去了黑暗的外衣。
陈非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站在客厅灯的开关处,正幽幽的看着他。
“你在做什么?”
那是他第一次那么清楚的看清陈非完整的样子,是个消瘦阴郁、容貌冷峻的男人。
红棕色老旧的门发出嘎吱的一声,猛得一下贴住了墙壁,洗浴室里面根本没有人!
可如果是这样子,水声、灯光、空调又是怎么回事,至少现在在客厅里面冰冷的凉意还在。
而陈非接下来的话,更是耐人寻味:“你开空调了?”
杨开看着他,没有说话。
当第二天把这件事情告复述给好朋友万荣的时候。
二人正会晤于大学城夜市的烧烤摊。
万荣一手拿着烤串,一边翘着二郎腿唏嘘,语重心长。
“好兄弟,组织对你很失望,你这就是标准的大学生毕业就业压力过大,导致出现颅内幻觉,我推荐看精神科。”
“滚!”
万荣嘿嘿一笑:“虽然我不是什么上过大学的文化人,但是我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虽然我爸妈从小就教导我要敬畏鬼神,不过我觉得那都是噱头,说不定你那室友就是最近名声鹊起的嘎腰客。”
越说越没边,两人吃好了,万荣就缠着他,两人在人工湖边骑着电动车溜达。
大学城后面一个叫做陈玉园的古玩街,其中叫做品瓷轩一间小古董玩意铺子就是万荣家的,是祖辈传下来的生意,他曾经多次朝着杨开抛邀请的橄榄枝,一起消磨时光,提前过上美好的夕阳红生活,但是多次惨遭拒绝。
杨开挪过了脸,没精打采的喝了一口嘴边的汽水,思绪飘飘。
嘴巴里面的汽水,凉气已经散尽,又甜又腻,有些恶心。
他并不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可是陈非的反应过于冷静,就好像是从来没有发觉什么。
回去之后,杨开半梦半醒间。
手机里面的时间很快从11点流逝到了1点58分。
8变成9变成0。
凌晨两点整。
那微弱的光芒在门地的缝隙准时的亮起。
杨开的整个人变得有些僵硬,他并没有陈非的电话,也并不觉得这件事情陈非不知情,或者是没关系。
不过此刻,理应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