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扶摇回到了家里,躺在沙发上。双目涣散,一动不动。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他刚刚从公园出来后想订张车票回老宅子那边亲人们到底怎样了,可就在打开订票软件的那一刻,他突然感觉大脑一片空白,怎么也想不起来老宅子在哪里。
他在沙发上躺了许久,忽然坐了起来,走到父母的房间里,拿起了父亲放在床头柜上以往舍不得抽的烟和打火机,他蹲在阳台上,笨拙地为自己点了一根。像父亲那样,深深地吸了一大口,再吞下烟气,不出意外地剧烈咳嗽起来,眼泪霎那间喷涌而出。他想到了和爸妈在这个小屋子里十八年来相处的点点滴滴,母亲的性格不像她的名字和相貌那般温婉可人,她总是一个人追着自己和爸爸叨叨叨。而儒雅风流的父亲也总会在读书累了之后蹲在这里吸一根烟,还有爷爷,奶奶
可如今都不复存在了,家人们生死未卜,那二十七尊棺椁随老宅子一起失去踪影,往日平凡却又温馨的生活就像姚僧误的离去一样如泡影般消散。
王扶摇哭着,想着,情绪不断激荡起伏。
忽然,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飘了起来,又好似在水中,他恍惚间看到了一片白银色的海,海上雾气丛生,而海的上空,是一片朦胧的金色的海,他此刻就在这银与金之间的天地,他感觉自己此时好像变得无比庞大,充塞了这片天地,他翻滚着,咆哮着,抒发着自己内心的戾气,直到所有的雾气烟消云散。他又是一声长啸,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身下的银海泛着粼粼的光,头顶的金海绽放出了万丈辉煌,他已然沉醉,慢慢地忘记了一切,忘记了自己是谁,只记得自己是一只于天地间纵横的鲲鹏,无拘无束,逍遥于海天,扶摇于万顷白银之上。“哼!”一声冷哼响起。
海不见了,自己又变回了人身,他茫然的向四周看了看,好像还是在一片自己从未见过的天地之中,不过不同于先前的如梦似幻。这一片天地黑暗,猩红的天空下仿佛充斥着诡异与不祥,就像是,祭祖完的那场场梦里的楼道一样,他满怀不安。而且,他敏锐地发现自己好像是在下坠。咚!咚!咚!王扶摇突然听到一阵心跳声,沉稳,有力。咚!
!他惊恐地发现这一声心跳是从自己的胸膛发出,他顿时感觉一阵气闷,同时不由自主的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随着视线推移,他看到了一根巨大的触手,像章鱼一样,直觉告诉他不能再看下去,可自己的身体好像已经不受控制,头颅不由自主地偏转,一根,两个,三根盘曲折叠,充斥着狂乱的美感与力量感,阵阵呓语在耳边呢喃,就在他感觉自己马上要失去理智的时候。视线突然被遮挡住,同时一股清凉从头部向全身蔓延,身体恢复了下坠的趋势。竟然是爷爷王蛮之前给他缠上的那一匹黑缎突然显现。
王扶摇眼前突然浮现出了爷爷最后那复杂的神情,或许家人们的失踪,并不是外物导致,王扶摇暗自思付。可就在他思考回忆的时候,身体陡然一停,黑缎消散。他睁眼望去,不由得呆住了。
这是一幅怎样的场景啊,暗无天日的无底深渊中悬浮了一片看不到尽头的宏伟宫殿,王扶摇看不到宫殿内部,但仅仅是那九道大门前,就站着一队队士兵,个个“诶?这怎么越看越像双阳地界的名片之一兵马俑。”王扶摇正奇怪之时突然正中央的那一道大门轻启,走出了一道人影,竟然是那个梦境中的年轻人,他站在这片宏伟宫殿的正前方,更显得气度非凡,他遥遥地看着王扶摇。
两个容貌相似的青年,就这样对视着。那人突然轻叹一声:“好一个病虎,饿看斯贼虎才对,坑咧饿哈得记你窝瓜女子个人情。”王扶摇暗赞“好一个字正腔圆的陕西方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