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度这两天过得颇不平静,接过案件,他一眼就看到本案的关键。那就是吐突承璀有没有和李忱勾结,至于李忱的纨绔行径,只是小事。
所以重点就放在工匠朴成身上,没费多大功夫,就发现案情的重大破绽。朴成指认的时间是八月七日晚戊时,而那一刻,吐突承璀正陪伴皇帝批阅奏章。有了皇帝作不在场证明,吐突承璀无罪释放。
但因为这件事,正如魏元衡所料,宪宗皇帝已经对他心生戒备。吐突承璀有苦难言。
朴成招供是收人10贯钱才作的伪证,他也不知道那人是谁。可惜因为10贯钱,被以诬陷皇亲的罪名,判了腰斩。
至于李忱自身的事情,已经并不重要。但裴度一样做事严谨,还是安排得力下属明察暗访。当卷宗呈现在桌案上时,就是裴度也是频频点头。
“想不到这个十三皇子却有仁善之心!”
当然太子李恒和刘广宁的恶行,也一并大白于天下。
事情的始末案卷呈现在宪宗的桌面,皇帝陛下久久不语。曾经寄予厚望的太子李恒,在此刻已经深深伤了他的心。他是一个皇帝,也是一个可怜的父亲。
李忱迎来了他的春天,平安出狱,在知道杨文举还关在狱中,李忱决定进宫面圣。
“父皇,儿臣保杨文举并无反叛之心。”
宪宗老子指着裴度说:“忱儿,裴中丞就在这边,那杨文举确实说过大逆不道的话。”
裴度好奇的看着李忱,这个皇子免了邑户租赋,还赠送米肉。是傻还是……
“秉皇上,杨文举确实说过要造反的话,此时证据确凿,多人作证,连他自己也招供了。”
李忱脸色一凛,直直的盯着宪宗老子,说道:“父皇,儿臣尝读贞观纪要,先太宗皇帝曾经曰过,民,水也,君,舟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宪宗和裴度听言,面色凝重,面前的少年才十三岁,还是一个傻子,难道是大智若愚?
“……杨文举事件经过,父皇也很清楚,要不是刘广宁派手下强抢他的妹妹,欺他爷爷,他也不会情急之下说那样的话。所谓官逼民反,没有官逼哪有民反,一个前因,一个后果,况且杨文举只是说说,敢问父皇,他何罪之有?”
李忱的话,说的咄咄逼人,但全说在宪宗的心坎里,宪宗老子有意考核李忱,便问道:“忱儿,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沉思片刻,李忱说道:“父皇,刘广宁及一帮手下骄奢淫逸,欺压百姓。儿臣以为当按大唐律令严惩,以平民怨。至于杨文举,儿臣知道此人武艺非凡,向有报效朝廷,从军之志,儿臣以身价性命保他进禁军,为父皇效命!”
这么好的机会,李忱怎会放弃,坐了监得收回点利息,还不乘机把杨文举的事情解决掉。
微微抬头看了看皇帝老子的表情,李忱知道,事情成了。
“裴爱卿,你觉得如何。”
裴度奏道:“回秉皇上,刘广宁按律当诛,至于杨文举,微臣以为皇子殿下忧国忧民,为陛下举荐人才,臣为陛下贺!”
宪宗脸色舒缓,说道:“那就依裴爱卿所言,刘广宁及其党羽打入大理寺,彻查问斩。封杨文举右监门直长。忱儿,你可满意?”
封个官问我满意干什么,李忱摇摇头问道:“父皇,右监门直长几品官?”
“从七品!”
好小子,一出仕就封了个从七品的实缺,相当于后世的县高官。这小子没有白坐一次牢。
中书省是帝国决策的地方,李忱不宜久待。事情解决了,就赶紧向宪宗老子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