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袁府赴宴之后,刘诞又过上了相夫教……额,应该说是稳定和谐的生活。
同朝为官,刘诞在朝会之后偶然间碰到过袁绍几次,也在日常生活中“偶遇”过袁术几次。但是自从袁府见过一面之后,刘诞就再也没有见过曹操。
这也不免让他好奇,魏武到底干嘛去也?
难道是东临碣石,去挥鞭了?
不管怎么说,又是一年时间匆匆流转而去。
转眼之间,中平五年随着刘诞的参与,再一次归于历史的长河之中。
时间也再一次走到了中平六年一月。
前些日子,雒阳下了一场雪。
雪不大,薄薄的一层盖在雒阳城里,刚刚好没有融化。像是为雒阳这座帝都穿上了一件薄如蝉翼的小衫。
雒阳很美,雪景很美,下过雪的雒阳城,叫这个刚到雒阳的青年人心生感叹。
这个年轻人大约二十五六的年纪,长发内折束于脑后,鬓发尺长飞于耳边,面若刀裁,鼻似剑刻,眉如卧蚕,睛若灵珠,英朗之外还有三分清秀,自信气质流于稳重之间。
他还很年轻,还没有戴上汉官高耸的官帽,还没有穿起黑如墨的官服,还没有被琐事磨砺出深入壑的纹褶,也还没有被朝堂锻炼出不可近的威仪。他还很年轻,依旧拥有朝气的面孔,依旧拥有挺拔不甚魁梧的身姿,依旧拥有满腔的热血以及报效国家的决心。
更难能可贵的,是他身上那如莲花一般的气质。
这不仅指他因有洁癖而打理的纤尘不沾的外表,也不仅指他因长期熏香周身自带的馥郁香味,更指他所具备的那种出淤泥而不染之品格。他就像是一只孤鹤一样站在那里,总能成为别人瞩目的对象。
这样的一个年轻人,必会闯出一番名堂,成就一番事业。事实上,此番前来雒阳或许就将成为这一切一切的一个开始。
这不是他第一次到雒阳,但古城的悠韵还是使他惊叹。
他爱这座城市,也爱这个王朝,更爱这个国家。
抬步往城里走着,年轻人步履间仿佛生风了一般。身后伴他而来的小厮早已跟不上他的步伐了,只得一边擦着汗加紧追赶,一边气喘吁吁说道
“少爷,等等我,别走那么快,小的……呼,小的快被少爷你甩掉了。”
“少爷”的脚步却没有因此停顿半刻,将通关文牒递给守门的兵卒,他微回过头对小厮微笑道
“你先回府去吧,我打算在城中转转,这就不必再跟着我了。”
说完,耐心的待小厮诺诺的回复了一个“诺”后,才大踏步走进城内,消失在了茫茫人群之中。
雒阳城很大,传闻花木兰从军之时“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若是在这雒阳之中买上一遭,怕要过去两天的时间。
再次出现时,年轻人已经站在了一家酒肆面前。当然,这间可不是刘诞占有“股份”,杜远所开的那间酒肆。
年轻人站定,抬头看了一眼门匾,然后才信步走了进去。
环顾四周,他觅了一个偏僻的位置坐了下来,习惯性的抬手招来侍奉在不远处的小厮,要了一壶酒。
果然呢,这个年纪的青年人,这个年纪有抱负的年轻人,这个年纪有抱负近来还春风得意的年轻人,有几个会不爱小酌几杯呢?
不一会儿,小厮便依照他的吩咐,端来了一壶酒,并拿来两个杯子,呈上几道小菜以及……一壶茶。
奇怪的是,年轻人并没有倒酒,也没用动筷。而是提起了茶壶,缓缓将滚烫的新茶倒在自己的杯子里。看着腾腾的热气从杯口逸散,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等待着什么。
没等多长时间,就另有一个与他有一两分相似的男人从门口走了进来。一眼看到他和他所在的位置,便挪步走了过来。
当然,来者与年轻人也只是有一两分相似而已。
来人三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比年轻人更成熟一点,两眉离的略微有些宽,显得有点呆滞。双眸总是不聚焦,显得有点呆愣,鼻子倒也如刀裁的一般,颌下稍蓄了一些短须,看起来略显老成。
走到年轻人桌前,这个三十岁年纪的男人停顿了下脚步,先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才认真的问了一句
“小叔刚到不久吧?”
听起来,这个二十五六年纪年轻人竟是那个三十一二岁男人的族叔。
“你我二人又何必如此多礼,我确是刚到雒阳,就直奔这里来了。”说完这句,年轻人这才端起不再散发热气的茶水啜了一口,指着对面的座位继续道“坐吧。”
中年人轻轻点了点头,一点不客气,跪坐到了年轻人对面。
见中年人坐下,年轻人抬起头,又开口问道:
“公达入了将军府也数日了,可还习惯否?不知大将军如何?最近朝中可有什么异动?有没有什么新鲜的事情发生?”
“公达”应是中年人的表字。作为族叔,即便比中年人小了六七岁,年轻人依然很自然的称呼着他的表字。中年人也没有因为自己辈分比对方小,而过分的拘谨。这种相处模式,倒更像是平辈相交。
一上来连一句客套话也没有,就这样轻松的问起了朝堂之事,看被问到的“公达”也没有一丝不自然神情,这一对儿……倒也实在是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