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响起一道苍老嗓音,“年纪虽小,但心性果敢。手上活有点糙,还得再练练!”
难道此人半夜独登五楼只是想在我胸口捶上一拳,再来个老气横秋的点评是么?
陆拙气闷未有应声,倒是老者谈兴颇浓,“后生娃,年纪轻轻也敢独闯这栋楼?可知你身后的,究竟是何物?”
老者的话语腔调带有江城口音,但意思不难懂。
我身后?还能有什么?此老不但好为人师,说话更是神神叨叨。
陆拙心中不屑,正要示意小姑娘宽心,未曾想转过身来,整间琴房空无一物,安秀秀人呢?
自停手到交谈,之间不过十秒,名为安秀秀的学生竟如不曾出现般。
那么,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这小小琴房当中,先后出现的两位,到底谁真谁假?还是...都是假的?
念及此处,陆拙已是满身冷汗。
“区区魅鬼,倒是谨慎!”老者自手中托起一小巧灯盏,盏中心慢悠悠摇曳出一朵诡异蓝火。
此火一出,周遭隐隐有气流涌动。也不见老者有何动作,手中瓷质灯盏竟漂浮至半空,似有所指的向琴房某处晃悠悠的移动。
事到如今,陆拙心中也明白今夜这一幕幕着实凶险异常,若是真让那叫作安秀秀的鬼物得逞,就真是福祸难料了。
剑匣中徐无鬼见得老者手中此物,立时道:“是引魂灯!”
见陆拙饶有兴趣,老者也不藏私,说道:“此为引魂灯,方圆五十米内,妖物无所遁形!”
话说一半,半空中前行的引魂灯骤然转向,却是直直往两人所处方位扑来。
老者暴喝,“好胆!”
借着引魂灯的微弱光线,陆拙身侧的老者沉声屏息,踏步上前的同时,右拳已经朝空中递出去。
和陆拙相比,这一拳与快字绝缘,但拳意古朴苍莽、堂堂正正,慢悠悠的一拳竟让他打出满室生光的错觉。
陆拙眼尖,瞧见此老拳背间附着一层灵能罡气,神情庄重。老者身躯虽干瘪瘦小,却不知蕴藏着何等残暴能量。
下一秒轰然巨响,陆拙只感觉脚下楼层都在晃动。
半空中一声惨叫,叫作安秀秀的女生神色委顿跌倒在地,在老者赫赫拳威下瑟瑟发抖。
枯槁老者伸手,接住飞回的引魂灯盏,道:“安秀秀,念你生前过活不易,曾与你约法三章,不得祸及他人,不得杀害无辜,不得作乱一方。倘若有心为善不做歹事,有我裘耘夏在城南一天,便许你这一夕安寝之地的无恙。若是闹得相看两厌,莫怪我不留情面!今时今夜,你作何解释?”
原来还真是只女鬼,倒是生得眉清目秀。
待到醒悟,陆拙立刻将这种杂念抛诸脑后,想来定是自己单身日久,已然沦落到打量女鬼都要心生歪念的地步吗?
女鬼安秀秀凄惨悲绝,声如杜鹃啼血,神似孟女哭夫,道:“我安秀秀生前与人为善十数载,蒙受不白之冤沦落至斯。你等狩鬼者所标榜的辨忠奸、断因果,便是如此欺辱我这等无根浮萍般的孤魂野鬼吗?任由良善之辈被欺,放由作恶凶徒逍遥,便是你裘耘夏的公正之举?”
见裘耘夏未有以应,安秀秀面色渐次狰狞起来,“这世道心善之人走投无路,唯有心狠手辣才得前程。生前我任人欺侮,死后还要听你聒噪。裘耘夏,这是何道理?”
说到最后已是声嘶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