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的水滴声仿佛波纹,一圈圈撞击着陆拙的耳膜。
每一次呼吸都有如充满水锈气的潮湿触感。
这种感觉,不像在离地十数米之高的五楼,更像终年不见天日被水汽浸润的地下室!
阴冷,润湿。
陆拙的手搭上养剑匣,徐无鬼似察觉不妙,未曾现身。
陆拙在左近的琴房停下,竖耳微动,似乎听到门后的轻微响动。
他嘴角微扬,并未直接破门而入,却是扣指在门上轻轻敲两下。
哒、哒哒!
敲门声远远传开,仿佛被周遭的潮湿空气一点一点吞噬,也变得不真切起来。
陆拙这一手有讲究,如若此间琴房没有蹊跷,那么无非多此一举但无伤大雅;如若内里真有鬼祟,一来攻其不备,仓促中露出马脚;二来,避免误伤前来探查的自己人,相当于提前打个招呼。
在时间缓慢得足够以零点几秒计算的黑暗空间里,这一瞬尤为漫长。
陆拙面容冷峻,半夜十二点,绝无可能有学生逗留于此,而这间琴房的门把上还留有水迹!
吱嘎...老木门的声音尤为刺耳。
陆拙推门而入,猛然间只见得一道人影几乎面对面的站在自己面前,相距不过数步之遥!
但是以陆拙之能竟听不到对方半分呼吸声!
究竟是人是鬼?
陆拙心神巨震,抬肘横击,登时哗啦碎响不绝于耳。
他摸开电灯,竟是一张正对门口的落地镜,如今残肢断骸不提也罢。
想来之前的人影是自己。
陆拙长舒一气,搭着养剑匣的手也自觉放下。忽而钢琴后衣角一闪,陆拙松下的心弦再次绷紧,喝道:“谁?出来!”
即便老练如他,这过山车般的心潮起伏后也快要神经衰弱。
“是我。”
钢琴后面站起来一位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一身不算时髦的蓝色秋装,梳着马尾辫,模样清秀,带着邻家小妹的清纯安静。
她此时却是惶恐不安,“我没有逃寝,我本来要回去的,只是楼下铁门上锁,才回来这里的。宿管老师,你千万不要告诉班主任!不然我会挨批的。”
说到后来带着哭腔和颤音,焦急不安。
陆拙脑海中适时响起徐无鬼的声音,“此女并无半分鬼气,反倒是灵气外溢,颇有几分可贵天资。”
陆拙腹诽不已,心道此老见机行事的造诣非同小可,眼见平安无事便出来说些浮而不实的话语,难道小爷看不清此女是鬼是人吗?
见此女忐忑不安,陆老师满腔牢骚也只得咽回来,习惯性问道:“你叫什么?什么专业?哪个班的?”
“我叫安秀秀,声乐三班的,”安秀秀欲言又止,“老师,我真不是故意逃寝不归的...”
忽然出现的小姑娘是个实心眼。刚才还主张没有逃寝,现在立马改口非故意逃寝。主要还是太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