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去年的这个时候,陆拙跟着九叔经受了一桩地缚灵的作恶事件。地点就在枫树社区附近的一处大型商场,商场的生活物资区设置在负一楼,其中一处较偏僻的洗手间总是无缘无故的少水断电,甚至经常出现顾客被锁在洗手间里的怪事。
九叔挨不过商场经理的请求,过来看了两眼,便告诉陆拙是一只地缚灵,然后撒手离开,留下陆拙一人独力解决此事。陆拙在女洗手间的倒数第二个隔间中,将那只喜欢恶作剧的地缚灵抓出来,然后念咒超度了它。再之后,商场便再无类似事情发生。
这只大青石上的地缚灵,论灵能等级并不高,怎么会影响到数公里之外的老姜?
陆拙按下心里的疑惑,便凝神观察场中的形势。
老姜看见梳头女子,却是双膝跪地,一个劲的磕头不止,半张着的嘴淌出来的涎水足足有一尺长。
那女子停止梳头的动作,轻飘飘从青石上落下,伸出手抚摸着老姜的头部,在女人的掌下,已然死去的老姜却是浑身颤抖,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惧。
陆拙觉得有趣,死人也知道害怕吗?
女人的手摇晃了两下,硬生生的将老姜的脑袋从脖子上摘了下来,然后从老姜打开的腔子中,爬出来一团黑绒绒的东西,动作灵敏得很,跳到女人手上,很快顺着手臂往上爬,接着从女子披散的头发中钻进去,就此消失不见。
老姜的尸身倒在了地上,很快有能够短距离移动的芭蕉树用芭蕉叶将其裹了起来,藏得严严实实,根本不会有人看出来。
陆拙打算再等等,看一看这只地缚灵背后到底有什么蹊跷。
谁知道小路的那一头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口哨声,光听曲调便显得很是轻浮,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陆拙将脑海中的奇怪念头甩走,循声往道路那头看过去,只见一位体格颇为宽广的青年男子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山上走,手里拎着一瓶啤酒,一边喝一边大声咒骂,“狗屁的经理,老子明明在年会上抽中了一等奖,这才过了一个多月,直接来了一手辞退,十来万的奖金一分没给,简直把不要脸的功夫施展到了极致。”
那人说着,便在大青石前坐下,犹自忿忿不平,根本没有发现青石上忽然出现了一个白衣女人,正在用梳子慢慢梳头。
在陆拙的视线中,大青石上的白衣女人,头发忽然变得很长,一部分落在石头上,还有一部分则悬在了青年男子的头上。
随着时间推移,陆拙这才看清那些头发正在朝着男子缓慢移动。
眼看着那些宛如活物的长发在半空中盘成了一个圈,正好有男子的脑袋大小,只需将其套中,便可将其勒死。
陆拙剑府中的飞剑微微动了一下,旋即又沉寂了下来。并不是男子脱离了危险,而是陆拙认出了喝酒骂人的家伙是谁。
天上的月光微微亮,这一带林荫浓密,基本上是黑漆漆的一片。
便在地缚灵用长发勒紧男子脖颈之时,却见那人将手中酒瓶朝空中一甩,接着一道火星从男子手中飞出,很快打中半空中的酒瓶,瓶体当即破碎,便有一团更大的火焰升腾出来,将青石之上的地缚灵唬得一跳。这片空间也亮堂了许多。
男子伸手一掏,便揪住了女人的头发,手臂抻得笔直,连带将石头上的地缚灵一并扯下来,这鸟厮并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主,一脚踩在地缚灵的脑袋中,另一只手一抖,便有爆散的灵能炸开,纷纷落在地缚灵身上,便有无数火花溅射。
借着一闪而逝的亮光,男子的面容终于清晰了许多,五官的特点并不突出,唯一让人印象深刻的就是胖,因此面部两颊便有两块肉往外凸,且往下挂着,整个脸也就显得很宽很大。
在陆拙所认识的人当中,只有一位才有这样的体格,散修符田。
符田呵呵一笑,“胖爷出马,手到擒来,抓的就是你这个喜欢梳头的地缚灵,识相点就自己钻进袋子里,若是不配合,胖爷一顿老拳,要让你尝尝什么叫雨打石楠花深闭门。”
陆拙咋舌不已,心说好好的雨打梨花什么闭门,非让这位好汉整出了石楠花,石楠花那种蕴藏着原始生命味道的神圣之花,也是你这种不学无术的家伙可以调侃的吗?
眼见符田出马,陆拙只得从一旁跳出来,符田倒是机警得很,“这只地缚灵是我先抓到的,想要分赃分钱,是完全不可能的。”
以陆拙对符田的了解,心知此人肯定还有下文,便没有说话。
符田却是话语声一滞,看清楚陆拙的模样,无奈道:“你不是在天府一带吃香喝辣吗?什么时候回的江城?还要和胖爷我抢生意?”
“打住,你不要看见我,就以为我是来抢生意的。”
符田一脸冷笑,根本不信陆拙的话,“所以你是代表冥调局来慰问我这个贫苦散修的咯?”
陆拙无奈,“你非要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不过事先声明,我手上可没有一分多的钱。”
陆拙不说的钱的事还好,说完之后符田就把地缚灵藏到自己身后,“兄弟,高抬贵手,我是一段时间都没有开张了。上回对赌的欠债还没能还清,你就把这只地缚灵让给哥哥。”
陆拙只是笑笑,不说话。
便在此时,树林另一处响起一个声音来,“喂,你们两个,把小白放了。”
小白?
陆拙和符田相互对视,都没太明白这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