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拙挠着后脑勺,“这多不合适,岂不是又要裘老前辈?”
胡茵白了他一眼,“你给师父惹得麻烦海了去了,不多你这一件。”
陆拙和胡茵回到家里,还没进院子,就听见一个极其威严又熟悉的声音,“跪下!”
陆拙看了胡茵一眼,赶紧往客厅里跑,百里剑就已经握在了手里。
客厅当中,头发半百的常司空斜着眼睛盯着提剑冲进来的陆拙,斥道:“怎么,你拿着剑是准备要欺师灭祖吗?”
陆拙脸上一滞,无需别人吩咐赶紧把百里收回剑府,一脸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师师爷好。”
“好个鬼!”常司空冷哼道:“你们在巴蜀一带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我这个糟老头子还能好到哪里去?你来的正好,跪下!”
陆拙无法,只好跪在九叔背后,毕竟九叔是师父,当徒弟的怎么能够跪在他的前面呢?
“你”常司空拿手指着陆拙,“跪那么远干什么?上来点!”
陆拙闻言,耷拉着眉眼,膝盖向前挪动,与九叔并排跪好。
胡茵站在门外面,不晓得这样的场合下,自己该不该进来。
“外面的女娃,还要我请你进来吗?”常司空有开口了。
胡茵赶紧走进来,冲常司空笑了笑,“老局长,我是来看赵姐的,我先进去了。”
说完,胡茵闪身钻进了房间,顺带将房门关上,也就将外面的风风雨雨一并堵在了门外。
“你们两个,一个意气用事,一个有勇无谋!”常司空举起来的手指在空中点了半天,也不晓得说的谁意气用事,谁又是有勇无谋的那个。
陆拙和九叔哪里赶还嘴,若是九叔训斥自己,以陆拙的秉性,自然要和九叔在口舌之争上分出个你死我活来,可当下是半步自鸣境界的常司空训话,借陆拙十个胆子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放着好好的具现中阶不要,说废掉就废掉,我这身衣钵靠谁传下去?”常司空先是把火力对准了九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你十二岁给我当徒弟,二十岁出师独自走江湖,三十三岁突破具现境,三十八岁连破两阶,成了狩鬼界最年轻的具现中阶。我这辈子是突破自鸣无望了,也就是寄希望于你。为了一个女人,险些把命都给搭上!我就是收了你这么个蠢货当徒弟?”
九叔低着头,也不开口说话,任凭师父数落。
陆拙倒是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瞟了常司空一眼,又很快把头低下。
“还有你!也是个蠢兮兮的家伙。”常司空发现陆拙的小动作,自然而然的转到了陆拙的身上,“区区一个天府王家,绝对不敢把事情在江城闹大。漫说你没有杀王少云,你就是杀了王少云,有我在,还需要你单枪匹马的杀到天府去?你姥爷叫陆无谋,那是真正的智珠在握,你的太姥爷就是担心你姥爷太聪明了,会招致上天嫉妒,这才改名叫无谋。你连你姥爷百分之一都不及。”
陆拙低着头,知道常司空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便撇了撇嘴,做出一个不屑的动作来。
岂料常司空一拍桌子,喝道:“怎么,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陆拙赶紧摇头,“师爷教训得是,我一定会吸取教训,时刻以一个优秀的江城冥调员要求自己,保持底色、保持作风、保持形象,继续为江城狩鬼事业做出新的更大贡献!”
常司空呸了一声,“你小子是不是在办公室写过材料?”
陆拙点了点头,又赶紧摇了摇头。
常司空从鼻子里喷出两道粗气,“林抚那老鬼打电话说我这当师父的没有尽到当师父的责任,做师爷也没有尽到做师爷的义务。还笑话说我修行把脑子修坏了,我很愤怒!”
听到这里,陆拙和九叔总算知道常司空发脾气的症结所在了。无非就是在林抚那边受了气,便抓住九叔和陆拙作为出气筒。
陆拙觉得林抚说的挺有道理,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九叔出事,以及自己在天府这些天,身为江城龙头老大的常司空本就可以发声,一来为陆拙撑腰,二来可以震慑那些想要浑水摸鱼的家伙。但常司空一言不发,任由陆拙和九叔历经磨难。这如何不让陆拙心中有怨?
常司空顿道:“那你们可知道,一旦我出手,除了天府之外,穗津、华亭、长安、京都四座冥调总局的局长,还能不能容得下我?”
九叔颔首,“徒弟知道,让师父难做了。”
陆拙却是没有想到这一茬,便安心听常司空的下文。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树大必定招风,这是铁律!”常司空叹了口气,“六位局长,向来在修行上相差不多,多是具现中阶,或是具现上阶,极少有半步自鸣还恋栈不去的。陆拙,你当真以为,我这个半步自鸣便是当今的天下第一?华夏狩鬼界百余年来,就没有一位如我这般,半步自鸣修为的?”
忽然被常司空点名的陆拙稍稍沉吟片刻,旋即道:“师爷既然这样问了,那就肯定不是我想得那样的。”
“藏龙卧虎,从来就不是一句空话。”常司空把声音放缓之后,显得低沉而有磁性,“江城这些年里外里就靠着我这个半步自鸣撑着,就是因为江城的后备力量不足,所以我才会想办法闭关,想要突破自鸣成就地仙,可惜还是失败了,地仙之境哪有那么简单。”
“可其余五座冥调局的背后,都站着一位半步自鸣的老修士,他们隐居幕后,而在位的局长已经足够独当一面,这就是他们的底蕴。只要在江城,终归是我说了算,但是你们却闹到了江城之外,我若是出面,当真以为那些老家伙会不管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