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在富丽堂皇、罗马皇宫般的会所前晃晕了头的韩木,堵在下班晚高峰、车水马龙得水泄不通、龙困浅滩的叶知棠,他们要找的正主,此刻正在“云上一号”某处的包厢里,心不在焉,如坐针毡。
叶南歌玩着手机,她坐在包厢的角落里,屏幕的背光映着她的脸,一片幽蓝。
不远处,闺蜜肖海芸刚和男朋友方凯泽双双联袂唱了首《今天你要嫁给我》,兴奋得满脸通红。
方凯泽爱怜地替女朋友擦着鬓角的汗,瞥了眼叶南歌的方向,低声问:“叶家妹妹似乎不太开心?”
肖海芸不以为意:“今天默哥生日,大家难得聚一聚,怎么会不开心,可能是刚才玩累了。”
方凯泽又看了看叶南歌,没说什么,跟好友上官默对视一眼,目光一触即分。
今天,是他们这个狐朋狗友圈子里大哥级的人物——上官默的生日,寿星做东,请着一群少年少女来燕都闻名遐迩的“云上一号”Happy。
他们先前已经在迪厅玩了好几个小时,喝完酒就着DJ金蛇狂舞,一通蹦跶完继续喝。大伙玩得很是尽兴,可折腾几轮下来着实累了。
于是上官默大手一挥,所有人战术转进“云上一号”的豪华VIP包厢,有兴头的继续喝酒唱K,玩乏了的少年男女彼此搂着说话,各有各的乐处。
上官默家里生意做得规模也算惊人,虽然比不上白华那等天之骄子商界豪门,也算是国内有几处煤矿产业,国外做些矿石生意的巨商。
兴之所至,上官默也不介意大把撒钱。点了十几扎“皇家礼炮”,叫着拉菲,要了茅台,流水价地上着果盘小吃烤肉龙虾。吃的人那是饕餮见了也汗颜,喝的人混着红的白的酒到杯干。
酒过三巡,这帮官富二代的小年轻们已经有了醉意,唱歌的唱歌,搂着说情话的说情话,打牌的打牌,甚至有几个聚在一起在抽“小气球”,渐渐群魔乱舞起来。
叶南歌有些心烦这样的场合。
在堂姐叶知棠面前,她故作高调,给堂姐看自己的耳钉、指环、烟熏妆,作出桀骜不驯的样子,仿佛趾高气扬的小太妹。
但是从心底里,叶南歌不喜欢喧闹的环境,也不喜欢KTV,更讨厌会所。她之所以呆在这里,只是因为朋友们,她不愿意扫了他们的兴。
她之所以这样打扮,也只是因为它是这个圈子的潮流,她不愿意显得不合群。
她只是个十六岁的女孩子,本质是害怕孤独的,害怕失去朋友,更不愿意独自回去空空荡荡、冷冷清清的家。
不常着家的父母,仿佛一对暴君夫妇。对于她,只要稍稍不顺他们的意,只要见了,动辄打骂,间或体罚。
叶南歌有过父母让她跪在叶氏先祖的牌位前,一动不动大半天的记忆。
可是他们除此之外,又偏生对她的生活漠不关心。
常年在外,挂心的只是他们的生意,盘算的只有成本和利润,仿佛每个月打到账的生活费,就算是他们尽的抚养义务。
叶南歌从上学起,到她现下十六岁为止,大半的人生都是吃着外卖、食堂、馆子、泡面……度过的。
父母从不下厨,也无暇做饭。他们出出入入,忙忙碌碌,赚了那么多的钱,陪她的时间却那么地少。
而这一次剧烈争吵后的离家出走,也许只是她内心所有委屈和不满的大爆发而已。
“南歌,给你点个果盘吧。”看着叶南歌拿着手机发呆的样子,肖海芸犹豫了一下,招手叫来了侍应生,“加个全拼果盘,还要两杯手摇奶茶。”
“谢谢。”叶南歌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狂欢还在继续,肖海芸和方凯泽不再顾得上独自坐在角落的叶南歌,休息了一会,又开始点歌合唱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叶南歌在一群寻欢作乐的朋友之外,只觉得自己昏昏欲睡。
一直注视着这一切的上官默放下话筒,从一群哥们姐们中间起身,举着自己酒杯,又端了个酒杯,朝角落的叶南歌走来。
“叶家妹妹,怎么不喝酒,也不吃东西?”
他坐到叶南歌身边,递给她一杯酒。
黄金透亮的酒液里浮着圆形的冰块,在灯光里泛着柔和的色泽。
“贵腐,度数不高,入口柔和,适合你们女孩子。”
“谢谢。”叶南歌犹豫了一下,她也不好拒绝上官默的好意,接过了酒杯,放在嘴边浅浅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