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嘴还是头一次走进花府,他并没有像刘姥姥走进大园一样东张西望。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眼睛只轻轻的一扫左右,看见认识的花家人就优雅地打声招呼,小手一摆,莲步不停,跟着家丁直奔上房客厅而来。
两位年纪相仿,衣着华丽的贵妇人分主次坐在客厅之上。大嘴子一看,就知道这二位是这里的主人,急忙上前行礼。
“丁香花拜见二位夫人,所谓无事不能三宝殿,丁某受人之托,有幸给贵府大小姐做媒,真是三生有幸,求之不得。请二位夫人容禀!”丁媒婆开门见山,直入主题。
秦夫人听到这,赶紧说道,”丁月娘请坐,我家姑娘年纪尚轻,暂时不想谈婚论嫁。来人呐,给客人上茶!”
丁大嘴是个明白人,他知道这就是堵他的嘴,在下逐客令!可就这么走了,刘家那边又如何交差呀?干脆佯装不知,让说也得说,不让说也得叨叨几句。
”二位夫人,丁某半生为媒,感概良多。自古婚姻大事,尤其是天赐良缘,可遇而不可求。俗话说缘分到了,想躲都躲不开,我给您介绍的这位刘家,可是本县首屈一指的大户人家,就是整个青州,那也是数得着的大财主。家里金银珠宝堆积如山,良田千顷,买卖兴隆。他老子刘强是咱们清风镇的父母官,只有这一根独苗,家财万贯,足可以几辈子享用不尽。哪像我们这些穷苦人家,为了填饱肚子,整天东奔西跑,忙的像兔子一样,脚不沾地儿,就是一个不值二两盐钱的贱命!”
丁大嘴说得有些口渴,端起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又唠唠叨叨把刘家夸得天花乱坠。岂不知花家人昨天一早便已见到了座山虎的尊容,尽管她云山雾罩,口若悬河,最终还是让花府的家丁请出了大门,人家早已知根知底,多说无益。
一边往刘家走,一边盘算着,我如何向座山虎交差呢,他心里很清楚刘雄的为人,绝不会像花家人这么客气,弄不好他一生气,自己这条老命就算彻底交代了!
想到这儿,她把牙一咬,为了自己这条老命能苟延残喘,只好昧着良心说胡话了。大嘴子找了一个僻静之处,弄了点吐沫往脸上抹了几下,然后哭哭啼啼,跌跌撞撞地跑进刘府。
”刘大少爷啊,真是对不起了,媒婆子有辱使命,没能处成就这段美好姻缘,是我丁某今生最大的遗憾,没想到花家如此不同情理,竟然把我赶出大门,真是有生以来的奇耻大辱,以后我丁媒婆恐怕要金盆洗手了”
此时的座山虎正坐在客厅里,失魂落魄的胡思乱想。心里正臆想着花容月貌的大美人儿已经坐上了八台大轿,在众人前赴后拥下向他家缓缓走来。想着想着,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好像迎亲的队伍已经进了大门口!
仔细一听,却是媒婆子丁大嘴叽叽喳喳地打断了他的美梦,迷迷糊糊地睁开小眼睛,看着眼前这位胖妇人,一句话没说。好像这结果早在意料之中,于是他打了个咳声,大手轻轻一摆,意思是说,赶紧滚吧,老子今天心情不好,别他妈在这儿烦我!
大嘴子何等聪明,一看刘雄没有发火,纯属意料之外,赶紧从身上摸出那点儿碎银子,轻轻的放在桌子上,然后又轻手轻脚地退出刘家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