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心也一下提了起来,屏住呼吸,凝神以待。
好一会儿,忽听方东临缓缓道:“杨兄才华绝世,东临佩服,最后一轮,只要杨兄能回答我一个问题,便算杨兄胜。”
此话一出,众人讶然,便是杨戢也是呆了一呆,茫然张口,却又说不出话来。
方东临如此说来,几是摆明了认输,众人不明所以,皆是面面相觑,素闻公子之鞘对夏语冰仰慕非凡,又怎会料到他会自愿退出。
有那聪慧的,心中便想:“激流勇退,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那杨戢天纵奇才,若是再拼斗下去,方东临自知输多赢少,如此做法,不仅可保全自己‘公子之鞘’的名声,还能令天下人为他的气度所折。”
有那心思灵敏的,则想:“想来这方东临对夏语冰,便是胜了,也是佳人无望,何苦再苦苦挣扎。”
有那阴狠的则想:“方东临此话虽是简单,但那问题定是千难万难,根本答不出来,他是故意诱杨戢入套。”
有那愚笨的,则觉莫名其妙,实不知两人在弄什么玄虚?
两人拼斗到此时,杨戢心中早生惺惺相惜之意,若非李焱被扣人手,让他退让不得,他恐怕早就退出,绝不夺人所爱。当下恭恭敬敬的作了一揖道:“方兄但问无妨?”
方东临静静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才一字一顿道:“何为道?”
杨戢一笑道:“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
方东临一愣:“那是古人的道?”
杨戢哈哈一笑,忽然将脚边的酒壶踢了开去,又道:“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
方东临全身一震,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如纸,叹道:“杨兄大才,东临败得心服口服,东临只盼一生不与杨兄为敌。”
杨戢一笑,蓦地问了一声:“却不知,方兄之道何如?”
方东临一愣,眼望万里河山,西湖美景,胸中豪气万丈,哈哈笑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杨戢心中一震,世人只知‘公子之鞘’贪慕夏语冰美色,甘愿做那入幕之宾,却又谁人能明白他心中之道。
方东临似是抖了抖身上的风尘,哈哈一笑:“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杨兄,再会了。”
杨戢抬头看去,却见方东临已然跳上一艘画舫,飘然而去,只有那洒脱不羁的歌声,回荡在西湖边上。
众人直看得莫名其妙,大感无趣,本是一场好胜负,谁知‘公子之鞘’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杨戢更是背了一句莫名其妙的古文,方东临便认输而去,好似两人商量好一般。
只有高明如韩月者,心中才隐有所悟,却又说不出来。
灵韵徐徐走了过来,笑道:“恭喜杨公子拔得头筹,小姐请你进去一续。”
杨戢正欲答话,耳边忽地传来一阵歌声。
第六章添香红袖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又惊又奇,不约而同的凝神倾听。
燎沈香,消溽暑。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故乡遥,何日去。家住吴门,久作长安旅。五月渔郎相忆否。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
那人唱的似是一首新词,歌声飘渺灵动,好似风过琳琅,叮铃作响,虽是白天,却给人一种幽幽冷冷的感觉,空旷之中,又带着一种缠绵清越。
众人听得如痴如醉,便在此时,忽听有人指着湖心叫道:“怎地起雾了?”
众人凝神去看,只见远处缓缓驶来一艘画舫,画舫之上,溢出一层层轻烟薄雾,湖上原本有微风,不知怎么的,那青烟薄雾,却是凝而不散,将画舫层层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