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宁笑道:“青梅撷满袖,疏疏雪片。经年酿作杜家酒。饮罢孤寒立轻舟,一醉方休。”
卫子衿看她英姿勃勃的模样,似一下想起了当年旧事,好一会儿,才道:“青丘子弟?”
岳宁冲着卫子衿点了点头道:“不错。”
卫子衿落寞一笑道:“这小孩乃我小友,来历可算不得磊落。”
众人心头一凛,也暗暗佩服他的气度。
岳宁神色不变,朗声道:“那又如何?”
卫子衿忽地一笑,拍了拍那小孩的肩膀道:“去那边歇一歇吧。”
杨戢想要说话,但一触到卫子衿的眼神,忽地开不了口,点了点头,便走到了岳宁这一桌来。
众人心头一叹:“这只怕就是托孤了吧。”都知他此时只要步出门去,跟着便是大战一场,虽不知那隆隆战鼓中,来者是谁?但北邙山众高手围攻之下,纵然给他杀得十个八个,最后总是难逃一死。众人虽是恨他出身魔教,却也不禁为他的慷慨侠烈之气所动。
卫子衿似是很感放心,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似是将所有的重担,一下放下,冲着岳宁那一桌道:“待得鼓声一变,你们便走。”转身就出门而去。
岳宁看着他的背影,将杨戢拉到身旁坐下,哪知一触到其右手,只觉他体内内气滂湃,却是杂乱不堪,紧紧将督脉锁住。不由心头一沉,微一沉吟,便即明白,想是这小孩伤了督脉,卫子衿为救他性命,用内息将其内伤压制住了。想他大敌当前,却仍为一无辜孩童,做这等牺牲,心中更是佩服,却对着青松笑吟吟道:“这下你满意了吧?”
青松心下明白,他胸怀坦荡,早有此意,闻得此话,摇头一笑:“你自己惹的麻烦,偏要推到我身上”。
岳宁哼了一声,瞪了他一眼,转头看向那小孩,问道:“小戢,你怎么到此处来了啊?”
那小孩看了看几人,好似觉得他们不是坏人,方才道:“叔叔带我来的。”
青松嗯了一声道:“戢者,藏也,有道是宝剑藏匣,珠胎暗结,想必给你取名之人,定是一个学识渊博之士。”
杨戢看了青松一眼,不知怎么的,便红了眼睛。
岳宁心细,见他神态有异,柔声道:“家中还有亲人吗?”
杨戢低头不答,轻轻摇了摇头。
岳宁一叹,顾卿云更是心头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秦沛忍不住问了一句:“北邙山鬼派的人,为什么要追你们?”
这一问便问到了关键处,众人一下紧张起来。
杨戢摇头道:“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只知道那些头戴斗笠的人,有一天来找卫叔叔,好似要什么东西,卫叔叔不给,他们就把我抓走了。”
岳宁摸了摸杨戢的头道:“后来是你卫叔叔救你出来的吗?”
杨戢点了点头道:“是啊,当时我被关在一个很大的屋子里,周围一点光亮都没有,正当我满心害怕的时候,卫叔叔忽地闯了进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笑了笑,说了一句:走吧。就带着我跑了出来,卫叔叔跑的很快,追兵虽多,却一个也追不上,后来,有一个黑影忽然凭空出现,我只见得剑光一闪,卫叔叔哈哈长笑一声:三殿宋帝王,后会有期。”
屋中一片死寂,诸人心怀激荡,默然不语。三殿宋帝王排名十殿阎罗第三,自非等闲之辈,卫子衿竟然能从他手上夺人而去,足见那一战的激烈。事后千里负孤,转战天下,这份侠气,足令任何人肃然起敬。
岳宁心头一叹:“这也难怪北邙山鬼派要倾巢而出,甚至出动了名震天下的左判官,此番若不能将卫子衿擒住,北邙山鬼派将再无半点威信可言。”
忽听战鼓声骤然一停,继而便是一声叱咤,声音好熟,想是卫子衿又与什么人交上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