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凌翊是那等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骤然遇上他人呼救求援,纵使有助一臂之力的心思,却也未必真能有此力量,所幸他曾随父自幼习学武艺,虽然志不在此,但十数年下来,倒也颇学得几分家传功夫的精要,此时更不迟疑,手中稳攥长剑,向声音来处奔去。
按着平日性情而言,凌翊本不是爱管闲事之人,可如今他一来正值闲暇无事二来确有能为傍身三来往日多曾涉猎前人记叙,对文武双全、行侠仗义的英杰颇为称许,既然恰逢其会,自然生出效仿之心,故而毫无迟疑。
循着声音,冲入道边树林,疾奔三五十步,又转过几株粗有数人合抱的大树,视野倏然开阔,便看到一位年方妙龄的姑娘委顿于地,花容失色,三个满脸横肉、笑容狰狞,周身筋肉虬结的壮汉正步步逼近,每人手中都有短刀,似要对其不利。
既见情势如此,顾不得多想,凌翊当即厉声喝道:“光天化日,竟敢欺凌弱女,当真是不将天理王法人情放在眼中,还不给小爷住手!”话音未落,右手起处,已将长剑抽拔出鞘,横在身前。
那三人大致是积年的惯犯,瞧见凌翊直冲而来,脸上并无惊慌之色,反有些喜悦之情,最前一人脱口笑道:“好哇,没成想今天倒是个黄道吉日,兀那肥羊,老子劝你别想逞英雄充好汉,赶紧自己将财物献上,说不定老子能饶了你的性命。”
常言道:小马乍行嫌路窄,大鹏展翅恨天低,凌翊初离家门,正想做出几件能被他人称道的事来,即令恰逢匪类,亦毫无退缩之意,两片薄唇微微勾起,出声应道:“原来是三位绿林大王在此做买卖,我倒有心把银钱相送,不过几位总得赢了我手中的兵刃去才好。”
听了如此回复,三匪各自一怔,没想到来人年纪轻轻、文士打扮,瞧来并非武艺精熟之辈,可他不仅有恃无恐,还敢径直将如此言语宣之于口,不知究竟是真的非比寻常,还是在装腔作势?
不待三人想明白究竟,凌翊仗着一股少年的血气之勇,顾不得自己手中的兵刃仅是一柄文士用剑,绝称不上削铁如泥、切金断玉,身子前冲,右手晃动处,早挽起三四个剑花来,竟是分袭多敌,百忙中口里尚呼喝了一句:“几位大王可要小心啦”。
其实据凌翊往日在家中所习的器械招式而言,本不以剑法为多,反是以长于临阵对敌的枪术为主,即是方才用的这一手挽花取数敌,亦是从家传枪术中里抖枪花一诀中脱胎而出。
按说凡习枪术者,无论是份属花枪、大枪也好,抑或是其余诸路奇门枪术也罢,抖枪花都只算得是基础,但凌翊所学法门却颇与世间常见路数不同,此刻虽是由长变短、由远改近,但这一手三剑花的招式,却着实令他面前的几名盗匪甚觉难以抵挡。
锋刃过处,厉芒如异芳错落,那几位盗匪手中纵然也有短刀可用,但各人只觉眼前光华闪烁,就连少年招式去向都瞧不甚清,始料未及之下,哪里还能做出准确的判断和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