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黑眼斑羚站在烂泥塘边小心翼翼地用鼻子吹开泥塘上浑浊的污水,眼睛紧紧地盯着泥水中漂浮的一节一节腐朽的烂木头,它身材匀称,浑身肌肉紧绷,在喝水的时候都未敢放松警惕。
干旱已经持续了九个月,这片土地上所有的草都干枯了,所有的树都枯萎了,所有的小溪都干涸了。
这片烂泥塘是这片土地上方圆几百里地唯一的水源。
它走了很长时间,才找到这片污浊混臭的烂泥塘,斑羚是自然界强悍美丽的生灵,它只需要一口水就能活下去,不在乎它喝的水是污水还是清水。
它喝到了几天来的第一口水,干涸的血管像是浸没进了清泉,它现在的位置不能让它放开去喝,于是它又向前走了一步。
这一步,几乎是致命的。
浑浊的污水中,那些漂浮在水面上的烂木头突然一甩尾巴,巨鳄从泥塘里冲出,张开血盆大口想要将斑羚一口吞下。
伶俐的畜生蹦了起来,它从鳄鱼张开的嘴巴中轻轻越起,仓皇地逃离而去。
它顾不上喝水了,这片泥塘中全是鳄鱼。
正当它逃离鳄鱼的攻击范围放松警惕时,一只黄色的闪电从枯草中冲出,那是一头猎豹。
羚羊摔倒在地上,它的瞳孔逐渐失去了光彩。
猎豹松开了羚羊的嘴,它气喘吁吁地拖着羚羊沉重的尸体想要离开,这里可不是什么安全的进食地。
一群猿人冲了出来,他们吼叫着赶跑了猎豹,三四个人抬起了羚羊就往丛林里走。
领头的猿人身上一圈靓丽的鸟羽,他已经很老了,持着木棍紧张地四处张望。
居住在丛林中的原始人很少有胆子来到没有遮蔽物的草原上狩猎。
天空中的巨鹰,水塘中的鳄鱼,饥肠辘辘的鬣狗和狮群,遇见任何一个,他们都要折损人员。
他们这样做,是有不得不的理由。
持续的干旱,丛林早就不能提供族群足够的食物了。
白岚没有参加鸟酋长组织的羚羊狩猎,草原上对于这些野人过于危险了,食草动物大面积迁徙,食肉动物一个个饥肠辘辘。
人类这种直立行走,跑的又慢,还很笨的动物是送上门的野味。
更重要的原因是:
鸟酋长开始对白岚这群人生出了戒心,在食物充足的时候,他还能提拔像大舅哥这样的外人,而在食物匮乏的时候,他更加仰仗他的儿子们。
毕竟,任何情况下,保证自己的血脉延续才是最重要的事。
这就意味着,白岚这些外人,几乎无法从酋长手上获得食物。
无论他们在集体狩猎中付出多么大的努力,捕获多少的猎物。
酋长不公平的分配制度让白岚干脆自立门户。
母亲依旧肆无忌惮地在丛林中横冲直撞,她对于打猎这件事依旧十分积极,她对任何与吃有关的事情都有十二分的兴趣,即使她这种举动,经常会将猎物吓跑。
白岚的团队中,新增了一个人。
那个画风奔放的“遗弃者”在饿的半死的时候,吃了白岚送的一块蜂蜜,就死心塌地地跟在白岚后面,期待着从这个孩子手上再次获得一块无比奢侈的甜味。
走到一片干涸的泥塘前,队伍停了下来。
池塘已经干涸了,土地龟裂,里面的鱼怕是在池塘未彻底干涸之前就被水鸟吃的干干净净。
只是残余的一些水汽,滋养了几株绿色的藤蔓。
虽不了解是什么植物,母亲和遗弃者就迫不及待地摘起嫩叶吃了起来。
白岚拄着棍子在龟裂的塘底仔细寻找。
有些鱼生命力非常旺盛,即使在彻底干涸的水域也能生存,它们会在塘底的淤泥里打洞,利用唾液湿润身体,直到下个雨季来临,它们继续繁衍生息。
白岚边在龟裂的塘底寻找,边简单地与大舅哥交流,“鱼在洞里”。
整个部落,大舅哥是唯一一个能与白岚交流的人,白岚的想法会通过他的口,再传到其他人耳朵里。
白岚虽然知道鲶鱼在旱季会躲在洞里,但是野外经验是完全无法与大舅哥相提并论的。
第一个洞很快被大舅哥发现了。
大舅哥扒开泥土,发现了一窝甲鱼。
最大的有六斤重,两个小的也有四斤左右。
母亲一下子就跑了过来,抢过一只甲鱼,就拿嘴啃,她崩坏了一只牙,也没能咬开甲鱼的硬壳。
差点被甲鱼咬了。
还是“遗弃者”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