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宽太想当这个官了,做梦都想。那天,他和赵元香说了,马高腿要让他当便衣队长的事儿,赵元香醉眼朦胧的看他,第一次对他露出了笑脸。当天夜里,赵元香钻进他的被窝搂住,两人成了好事儿,尽管洞房花夜来得晚些,侯宽感到从没有的人生成功。每天,他从村公所回家的路上,夜里睡不着,脑子陀螺一样在遐思做梦,等他当了便衣队长,骑上那匹马,跨上盒子炮。谁家做好吃的请他去,从村西头吃到村东头。谁看见祂都得弯腰作揖问安,谁不问安我就骂他八辈儿祖宗。
侯宽开始设计自己的人生梦想,他最大的梦想是娶几个老婆,最好是村里所有的排场媳妇都归他。几个大姑娘老娘们儿,特别是韩耀先老婆陈丽萍,脸皮白的二层鸡蛋皮,趴上去吸一口,比吃王海瓜都甜,比喝三碗胡辣汤还解馋。还有刘汉山的小媳妇樊玲珑,那小嘴唇红嘟嘟的,戏台上的贵妃娘娘一样,平日里端着架子,对人爱理不理的,我当了便衣队长,第一个去找她。平时这些人看见自己扬鼻撅嘴,像看到推粪蛋子的屎壳郎。等我当了便衣队长,就到她家去,看见他男人不在家,摁在床上就霸王硬上弓,我就是皇帝,她们是我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我把她们肚子都搞大,生一百个儿子,一百个姑娘。将来儿孙一大片,半截庄子都是我的后代,走到哪里吃喝随意,我就是刘庄的土皇帝,我妈就是皇太后,赵元香就是皇后。不行,赵元香不能当皇后,让她当个贵人,让樊玲珑过来当皇后,看他刘汉山敢放个屁?
侯宽忍气吞声、身疲力尽干了三个月,马高腿好像忘了这回事儿,再也没有提过。侯宽几次干完交代的事儿,看马高腿高兴,想张嘴问一下,都被马高腿岔开了话题。
侯宽满脸愁容,死了老子一样找到侯印讨经。侯印对老三投靠马高腿心里不快,毕竟有那么一曲情仇在案。可是,考虑到侯家兄弟今后出路,只能睁只眼闭只眼。这种滋味,真的如吃了蛆一般恶心干哕。
“就人品而言,刘汉山要比马高腿高出一个喜马拉雅山。现在你想从狗嘴里夺食,不扔几块带肉的骨头,马高腿不占点便宜,他给你办不成事儿。”
侯宽开始给马高腿送礼。侯印今年种了二亩甜瓜,侯宽每天一趟,用草篮子蒯上王海瓜红到皮狗头面瓜,都是最好吃的上等品质的熟瓜,地里那些酥瓜地瓜之类的普通瓜,一个没送。只要看到侯宽来了,徐金凤眼睛迷城一条缝,哈喇子流到下巴。送礼本来没外人知道,侯宽每天早上或晚上去马家。侯宽后来发迹,一个人享受荣华富贵,老大侯印有病住院也不看一眼。侯印一气之下,当着全村人的面,把侯宽这些龌蹉事儿都给抖搂出来,讹诈侯宽一千个大洋。
送了两个月的瓜,马高腿依然没有表态。侯宽和赵元香说,看来礼品太轻,没有打动马高腿。
赵元香说,女人心善,好说话,不如从徐金凤身上下手。赵元香把自己娘家陪送的几件新夏衣冬装布料送给徐金凤,后来一咬牙,把自己手腕上的一副金镏子金戒指摘下来,也让侯宽送了过去。侯宽送瓜,马高腿笑纳。侯宽送衣料,马高腿装腔作势的批评几句,客气一下,徐金凤喜滋滋的搂在怀里。
马高腿看到那对金镏子,就知道是赵元香的嫁妆,估计侯宽再也扎不出油水,便和侯宽面对面谈价,做了一次色与权的交换。
“老弟,人这一辈子啥是自己的,只有钱和权力,老婆都不一定是你的。男人一蹬腿,女人马上另找新欢。所以说,弄个乌纱帽袋头上,你要啥有啥。大洋,美女,你不要它不答应。”
侯宽云里雾里听马高腿灌心灵鸡汤,他一直琢磨马高腿话里想说啥,一直没摸着底细。
“听说你和弟妹到现在没有洞房,真的假的?”马高腿似乎在开玩笑。
侯宽没法回答这个问题,支支吾吾。马高腿话里有话:“老弟,是不是你那玩意儿软面条一样硬不起来,要不,哥给你帮忙?”
侯宽这时候才明白马高腿的用意。连忙掩饰自己的窘境:“不用麻烦老大了,这事儿我自己搞定。”
马高腿变了脸:“你小子没啥大出息,不懂得舍与得,不知道付出和收入,没有男子汉大丈夫的心胸。当了便衣队长,村里村外的女人,像苍蝇一样趴在你家,你往外打都打不跑。还舍不得你那棵歪脖树。”
侯宽没吭声,悄悄回家。赵元香看他一脸官司,知道事儿没成,转脸去忙自己手里的活儿。